得傅萍在黨委會上大哭,畢竟有些失态。
由此,又聯想到與傅萍的初面。
那次劉展書記介紹情況,興緻勃勃,侃侃而談;而他作為縣長竟終席不發一語。
此後曆次黨委開會,他也很少發言。
即使發言,也是三言兩語,很少内容。
他覺得傅萍的情緒是不高的,沉悶的,政治熱情是不飽滿的。
傅萍究竟是個什麼人,心中不免産生疑問。
于是,他就向老書記問道:
“傅萍同志過去是做什麼工作的?”
“我們倆都是教書匠。
”老書記咂巴着旱煙袋說,“他參加革命并不晚,八路軍一過來他就出來了。
工作也挺積極,當了幾年教育科長,以後就升了副縣長、縣長。
可是有一個毛病,工作上愛搞形式、繁文缛節,舊衙門那一套。
尤其是老是端着個架子,怎麼也放不下來。
見了群衆找不着話說,就像隔了一層什麼。
群衆開頭兒還想接近他,漸漸地也就疏遠了。
所以,人們背地裡就議論他:‘傅萍,傅萍,真是個沒有根的浮萍,老是漂浮在水面上。
’這個毛病,我個别同他談過幾次。
我說,咱們革命靠群衆,沒有群衆寸步難行;不要說工作,你連飯都吃不上。
像你這樣,在群衆裹紮不下根怎麼能行呢?他的臉紅一紅,笑一笑,也不反駁,也不改正。
這個毛病就拖下來了。
人的毛病有時是很難改的啊!”
老書記說過,歎息了一聲。
“他為什麼會這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周天虹問。
“大概總是認為自己比群衆高明吧,也許這是不少知識分子的通病。
”老書記摸摸胡子笑着說,“你我都是知識分子,也就不必護短了。
像毛主席那樣認為‘群衆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往往是幼稚可笑的’,這樣的人恐怕是太少了。
”
周天虹欣然點頭說:
“我倒認為,經過群衆鬥争的鍛煉,在鬥争中認識到群衆力量的偉大,是可以做到的。
”
“那是自然。
”
周天虹轉變話題說:
“我覺得傅萍的情緒似乎也不大好。
”
“是的。
”老書記說,“以前他的情緒還可以,就是自‘五一’掃蕩以後,他就像被嚴霜打了的葉子蔫下來了。
工作也不認真抓,會上很少發言,有時鑽到洞裡不出來。
連警衛員都看出來不對勁兒,有一次還向我彙報說,他同秘書賈義偷偷摸摸地說私話。
我看這次賈義投敵,同傅萍老婆的被抓未必沒有關系。
你看呢?”
“我也有同感。
”周天虹點點頭,“這件事對傅萍打擊很大,得很快想辦法才行。
”
“對。
”老書記磕磕煙灰,沉思着說,“咱們在城裡,本來還有内線關系。
隻是因為高鳳崗一來嚴加控制,不敢動了。
對傅萍的老婆,我要盡量想辦法去營救她。
”
外面初冬的風吹着窗棂。
隻聽李捧大娘在外間屋說:“老劉,老周,炕已經燒熱了,你們該休息了吧!”
“大娘,你忙活一天,也該歇了!”劉展和周天虹親熱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