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推行“反共誓約”的幾個月内,血洗了高陽、任丘的許多村莊。
随後,山崎命令各村都要成立“聯莊”,成立“武裝反共委員會”,成立“自衛團”、“情報站”,日夜加強巡邏。
此外,他還别出心裁地要建立一條“人電線”。
要求從高陽到任丘的一百二十華裡的公路上,每十步一個崗哨,每個崗哨都有一個手持木棒的青壯年,充當監視、封鎖、捕捉抗日軍政人員的“新國民”。
口令一夜三變,發現情況要立即鳴鑼點火報警。
為了測試這些“新國民”的忠實程度,常常從據點裡傳出一支破槍或者馬蹄表之類,限定幾時幾分傳到某處。
有一次高陽舊城的鬼子,竟傳出一個剛剛砍下的人頭,命令将人頭傳到死者的村莊雍城,使得“人電線”上所有的“新國民”莫不毛骨悚然。
按山崎想來,他的這一套“創造”,就可以将八路軍限制住了。
不想這條“人電線”,反而成了八路軍監視敵人的哨兵。
一天夜裡,舊城的敵人派出十幾名特務化裝成“八路軍”去檢查聯防,不料他們那種裝腔的樣子,早就被“人電線”上的青年識破,舉起白蠟杆子,将他們打得哭爹叫娘,狼狽逃竄。
這些家夥跑回舊城還稱贊說:“‘新國民運動’真是起了作用!他們都是大大的忠實皇軍的新國民!”
周天虹率領部隊穿行在這些經過血洗的村莊裡,每天聽的都是人民的哭訴,講的都是一個又一個血腥的故事。
盡管在敵後的幾年裡,他聽到和見到這些悲慘的事真是太多太多了,而同村甯次搞的“反共誓約”,卻使他受到更大的傷痛。
他認為,自己過去在延安雖然粗略地學過列甯的《帝國主義論》,而自己的領會還是太膚淺了,太抽象了,現在才似乎真正懂得了帝國主義的本質。
他認為,盡管帝國主義的吹鼓手和洋奴們,給他們的主子戴上現代文明的桂冠,把他們說成是帶來文明和進步的使者,實際上卻是最殘酷無情、最野蠻、最殘忍、最沒有人性的野獸。
他們為了征服一個民族,使之成為他們敲骨吸髓的殖民地,使之成為馴服的奴隸,不惜摧毀這個民族的一切。
他們嘴裡所說的人道主義、仁慈、寬容、博愛、人權等等,通通都是假的。
人民的這些哭訴、怨憤,在他心底凝成了強烈的憎恨和複仇的願望。
作為一個部隊的政治委員,他又把這些及時地貫注到部隊之中。
這些來自冀中本鄉本土的子弟,複仇的怒火熊熊地燃燒起來。
有一天,周天虹正向部隊傳達一個村莊被血洗的事,一個戰士當場昏倒,同志們把他扶起來,隻見他滿臉是淚,說不出話。
周天虹走到他的面前,見這個戰士面貌俊秀,十分英武,很面熟卻叫不出名字,就親切地問: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孟小文。
”他抽噎着回答。
“你是任丘的嗎?”
“是的,我是任丘王約村人。
”
“你剛才怎麼昏倒了?”
“你剛才提到我父親了。
……”孟小文哭着說,“我爹死得好慘啊!我一定要給他報仇!”
周天虹這才知道,在敵人面前挺身而出的武委會主任孟慶之就是他的父親。
連忙幫他擦去眼淚,安慰道:
“小孟,你父親真是個好樣兒的,他犧牲得好英勇啊!希望你也做個好樣兒的!”
孟小文複仇的渴望,代表了廣大指戰員的情感。
可是敵人因為天寒地凍,不大出來。
挺進支隊除捕捉一些零星人員外,很少斬獲。
周天虹和徐偏的心情也頗為煩躁。
這天,徐偏皺皺眉頭說:
“老周,我們想法把敵人引出來打吧!”
“怎麼引出來呢?”
“端他的炮樓。
可是隻擺出個架勢。
”
“好,這主意好。
”周天虹眼睛一亮,“還要攻其必救。
你看攻哪個炮樓好呢?”
兩個人研究了好一陣子,決定打鄚州附近的王莊炮樓。
這樣就可能把郊州的小久保吸引出來。
把這個“活閻王”幹掉,正是這一帶群衆朝思暮想的心願。
第二天正是舊曆大年初一。
在那戰鬥的年代,什麼節日假日,早已排除在人們的觀念之外,有時反而越是逢年過節,越發打得紅火。
這天也是如此。
徐偏和周天虹早已商妥,以一個連攻打王莊炮樓,以兩個連埋伏在小苟各莊,等候着到口的獵物。
在這些經過血洗的村莊裡,人們不是失去了丈夫,就是失去了兒女。
北風刺骨,暗雲低沉,滿眼都是悲涼,哪裡有過年的氣氛?但是在敵人據點裡,鬼子和漢奸們卻是花天酒地,終夜酗酒聚賭,吆三喝四,鬧得不可開交。
鄚州據點更是如此。
這天一早,在妓院裡,兩名僞軍中隊長又為一名叫梅梅的妓女争風吃醋,動了刀槍。
小久保接到報告,勃然大怒。
作為鄚州最高司令官,他立刻把兩個中隊長叫來,每人抽了一頓耳光。
最後說:“把梅梅馬上送到我這裡!”一場鬧劇才于此了結。
小久保正想借此機會,尋歡作樂一番。
不料接到一個緊急報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