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第二天晚飯後繼續進行。
大部分與會者都發了言,從各自不同的角度與親身感受批評了單純防禦的軍事路線,一緻同意毛澤東出來擔任中央領導。
兩天來,東風吹過來,西風吹過去,至此有了定局。
會議休會時,已是午夜以後了。
博古悶悶地走出會場,踏上寂靜的街道,聽到後面有腳步聲橐橐地響。
回頭一看,原來是凱豐緊緊地跟了上來。
“你看今天的會開得怎麼樣?”凱豐趕上來悄聲地問。
“你看呢?”博古反問。
“我看有些人太放肆了!”凱豐憤慨地說,“對待我們的國際顧問,怎麼能夠這樣?他們很有否定一切的味道。
哼!發展下去,甚至可能否定黨中央的政治路線。
”
博古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暗夜中沉吟。
“我覺得林彪還不錯,那個彭德懷實在太不象話了。
”凱豐又說,“聶榮臻那個人也要注意。
你看他平時不動聲色,會上都說了些什麼!”
博古沉吟了一陣,說:
“總的來說,他們的發言我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有些意見,老毛在戰術上提的一些問題,也不是沒有一點對的地方。
”
凱豐聽到這裡,有些不滿地說:
“你是不是也有點兒動搖了?……我覺得有一點必須堅持,總書記的權力絕對不能讓給他們!”
“那是自然。
”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已經融進深濃的夜色中了。
這時,毛澤東已經出了舊城,踏上了芙蓉江上長長的石橋。
警衛員小沈提着那盞曆經風雨的舊馬燈陪伴着他。
雖然開了半夜的會,但他一向是個夜遊神,并不覺得疲倦,隻是覺得有點餓。
過了橋,正好看見新城門首,有一個小攤還亮着燈火,一個老漢正在收拾家什,看樣子準備收攤子了。
毛澤東走上去問:
“老闆,你賣的是什麼呀?”
“碗兒糕,還蠻熱的,你要一點吧!”
毛澤東回過頭問小沈:
“你帶着錢吧,多買一點,我看大家準都餓了。
”
毛澤東一面等候老漢包碗兒糕,一面問:
“老闆,一天能賣多少錢哪?”
“小本買賣,賣不了好多錢的。
”老漢笑着說。
“紅軍怎麼樣,有沒有不給錢的?”
“哪有不給錢的!”老漢笑着說,“紅軍一過來,我這買賣好做多了。
我這一輩子還沒碰見過這樣的好軍隊哩!”
碗兒糕包好,毛澤東正要離開,看見橋上有一點燈火飄遊過來。
燈火來至近處,才看出是周恩來和他的警衛員。
周恩來披着大衣,警衛員手裡提着馬燈。
毛澤東看見他剛才走得很急,就問:
“恩來,有事麼?”
周恩來把毛澤東拉到一邊,說:
“明天就要讨論組織問題。
”
“好。
”
“就總的情況看,會議開得還是好的。
當然,就個别同志說,對大家的批評未必能夠全部接受。
”
“慢慢來吧。
”毛澤東點點頭,笑着說,“一個思想體系,是長時間形成的,怎麼能讓人家一個晚上就放棄呀!”“這樣,我看總的領導責任,博古同志不一定願意交出。
”
毛澤東沉吟了一會兒,說:
“這個問題,我看更不要匆忙。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解決軍事指揮問題。
很明顯,李德是不能再搞下去了。
”
“那是自然。
”周恩來笑着說,“軍事指揮還是由你來搞。
”“不,這樣變動太大。
”毛澤東也笑着說,“恩來,還是你在軍事上負總責吧,我來協助你。
”
“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意見,那隻有會上說了。
”
兩個人笑了一陣,毛澤東揮揮手走向新城,周恩來又轉回舊城去了。
第三天晚上,會議繼續舉行,至淩晨結束。
會議推舉張聞天為會議決議的起草人,并決定在行軍途中向部隊傳達。
會議在組織上的決定是:以毛澤東為中央政治局常委;在軍事指揮上,取消三人團(李德、博古、周恩來),仍由最高軍事首長朱德、周恩來為軍事指揮者,周恩來為黨内委托的對于軍事指揮的最後決心的負責者;毛澤東為周恩來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
會上還決定,在向下傳達的時候,可以提李德的名字,隻有團以上幹部的會議上,才能宣布博古的名字。
會議還有一個重要變動,就是改變了黎平會議以黔北為中心創造根據地的決定,一緻決定渡過長江在成都的西南或西北建立根據地。
這是劉伯承、聶榮臻這兩個四川人提議的,這個地區無論政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