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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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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遠也禁不絕!”毛澤東說。

     三個人說着,已離關口不遠。

    這裡已可清楚看到,在“之”字路的盡頭,雙峰插天,一座大尖山,一座小尖山,象兩把尖刀直刺天空,緊緊夾住一座窄窄的隘口。

    而在關口的左側,還有一座不相上下的巍然屹立的孤峰,白雲缭繞,直瞰關口,那想必就是點金山了。

     他們來到點金山下,不斷看到一大片一大片殷紅的血迹,附近還有不少新墳。

    那些新刨開的濕土,說明一批紅軍烈士剛剛掩埋。

    這種景象雖然他們看過多次,還是不免心中悸動。

    他們在墳前垂手而立,對這些來自江西、福建、湖南的子弟默默地悼念。

     這裡關口上并沒有什麼建築,南側僅有兩三間草房,一通石碑,刻着“婁山關”三個大字。

    他們站在碑前,往前一望,整整一面山坡上,到處是黔軍淩亂的屍體,雜亂的軍用物資,扔得到處都是。

    最惹眼的還有一頂軍官乘坐的轎子,也歪倒在山坡上,山風不斷呼哒呼哒地吹着灰色的轎簾。

     這時,從他們身邊過去一副擔架,後面跟着一個腰裡殺着轉帶的警衛員。

    擔架上的傷員蒙着一條灰色的棉被。

    擔架本來過去了,卻忽然停住,隻聽有低微的聲音喊: “毛主席!周副主席!朱總司令!” 他們連忙趕過去,仔細一看,才看出是三軍團最年輕的師政委朱兵,經過整編,現在是團政委了。

    他顯然失血過多,面色蒼白得厲害。

    由于見到了中央領導同志,臉上浮着幸福的微笑。

     “是你呀,朱兵!”毛澤東握着他的手說,“傷怎麼樣?” “不要緊。

    ”他微笑着說。

    “叫他們的九子槍打到腿上去了。

    ” 周恩來關切地說: “你準是跑得太靠前了,是吧?” “他這是一貫的啰。

    ”朱德說。

     朱兵笑而不答。

    警衛員卻帶着埋怨的口氣插話道: “他的右腿今天早晨就打斷了,我把擔架叫來了,哼,他硬是不上擔架,就趴在黑神廟裡指揮。

    血流了好大一堆。

    這不是,直到把敵人打下去了,才上擔架。

    ……他的腿怕不行了!” “敵人反撲得那麼厲害,我怎麼能下去呀?”朱兵瞪了警衛員一眼。

    他接着說,這次王家烈下了大本錢了,許給每個沖鋒的人五十塊白洋或者五十兩大煙土。

    後面還架起機關槍督戰。

    有一個營長一隻手裡提着盒子,一隻手裡拿着馬鞭子在後面趕。

    幸虧特等射手發揮了威力,專打敵人的指揮官,才把敵人打下去了。

     警衛員也興奮地指着下面一個山窪說: “你們看,那個手拿馬鞭子的家夥,還在那裡躺着呢!” 大夥順着他的手指一看,在那個山窪裡果然有一具又胖又大的屍體,仰着臉四腳八叉地躺着。

    大家笑了一陣。

     擔架起動時,朱兵久久地望着周恩來,似有話說。

    周恩來走近他,他帶着深為遺憾的心情,說: “周副主席,上次過湘江,要不是你,我真要讓李德關起來了。

    我本來想好好打幾個仗,沒想到這麼快就負傷了,反而成了大家的累贅……” 周恩來聽了,也很難過,就說: “你不要想得太多,不論怎麼樣,我們都會帶着你的。

    ” 毛、周、朱一直目送着擔架過了關口。

    紅軍戰士的英勇,再一次使他們深深激動,他們竟一時說不清這是一種崇敬,一種感激,還是一種自豪。

     “群衆才是真正的英雄!”毛澤東喃喃自語地說。

    這既是他重要的哲學思想,也是他同勞苦大衆長期共同奮鬥得來的堅強信念。

    他帶着這種感喟縱目遠望,蒼茫的群山有如大海的波濤,卷着巨浪推向遠處;落日姗姗,有如烈士殷紅的鮮血一般紅豔,将衆山染得通紅。

    一種博大的情感,在他胸中翻騰激蕩。

    朱德見毛澤東久立不動,陷入沉思,似在自語,就笑着說: “潤之,你是在作詩吧!” 毛澤東回過頭來,笑着說: “是,我是哼了幾句。

    ” “念給我們聽聽如何?”周恩來興緻勃勃地說。

     這時,正巧有一隊雁群,咯嘎咯嘎地叫着從婁山關上空飛過去了。

    毛澤東更加詩興盎然,用濃重的湖南鄉音念道: 西風烈, 長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馬蹄聲碎, 喇叭聲咽。

     雄關漫道真如鐵, 而今邁步從頭越。

     從頭越, 蒼山如海, 殘陽如血。

     朱德聽完,不斷品咂着詩味,點點頭說: “好,尤其是後兩句,蒼山如海,殘陽如血,寫得蒼涼悲壯,意境深遠。

    ” “有氣概,很有氣概!”周恩來也連聲稱贊。

     話未說完,遵義方向遠遠傳來沉雷一般的炮聲。

    毛澤東說: “我們還是快快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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