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們遵義區蘇維埃的主席,怎麼能不認識!這個小鬼我倒一時想不起來了。
”
金雨來指着那個小鬼笑着說:
“主席,我估計你也想不起來了。
他就是那個跟着杜師傅一起歡迎我們的小猴子嘛!那時候一天挑煤,猴瘦猴瘦,吃了幾天好的,你看有多精神!這次追擊,他跑得可快了,一下子就闖到敵人師長的夥房,看見一隻熱騰騰的雞,抄起來就吃,夥夫說:'快放下,這是給師長做的!'他說:'我是紅軍,連你也得抓起來!'你瞧,小夥子的腿腳有多快!”
大家哈哈大笑。
劉英笑得捧着肚子。
理發員笑得滿手的肥皂沫都流到袖筒裡去了。
毛澤東望着杜鐵匠臉上和脖子上的傷痕,說:
“杜師傅,你的景況不大好吧?”
杜鐵匠還沒說話,金雨來就插進來說:
“他可受了苦了!”
接着,他就把杜鐵匠一個多月來的遭遇說了一遍。
原來,部隊西進以後,敵人當天就占領了遵義城。
杜鐵匠因為名聲較大,就潛回到農村的家裡。
組織上托付給他的幾個傷員,他都安排到親戚家了。
他自家親自護理着一個連長。
這個連長,傷很重,不能行動,他就把他背到山上一個石洞裡藏起來。
他每天讓妻子做了白米飯,用布裹起來,砸得象薄薄的餅子一樣纏在腰裡,外面穿上衣服也并不特别顯眼。
然後他就爬山越嶺給傷員送到山洞裡。
那個紅軍連長,每天接到他送去的飯都要流好多眼淚。
時間長了,地主、鄉政府對他有了懷疑,就把他抓起來了。
每天把他吊在梁上毒打一頓,但他一句也不承認。
在關押期間,他妻子的弟弟,又接替他,還是照舊往山洞裡送飯。
一直到這次部隊砸了鄉公所,才把杜鐵匠救出來。
“那個連長呢?”劉英聽得出了神,插進來問。
“已經養好傷,回部隊去了!”
金雨來說到這裡,把杜鐵匠的袖管和褲管捋開,手脖子和腿腕子全是一道道深深的傷痕。
他指着說:
“你看把杜師傅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杜鐵匠淡然一笑,顯出頗為豪邁的神情,說:
“沒有什麼,那些家夥是早晚要完蛋的!”
毛澤東深情地望着杜鐵匠,說:
“杜師傅!我們真要謝謝你呀!”
杜鐵匠豪爽地一笑,說:
“毛主席,别謝我了,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算了!”
“什麼要求?”
“我這次就要跟你們走!”
“噢,你要參加紅軍?”
“是的。
”
“你家裡離得開嗎?”
“我已經給家裡說好了。
”
毛澤東微笑地點了點頭。
金雨來摟着杜鐵匠的脖子,興奮地說:
“就到我們營裡吧!”
毛澤東的頭發剪得不長不短,正要開始刮臉,他向理發員擺了擺手:
“算了吧!”
“不,你輕意不理發,還是刮一下好。
”理發員一堅持,毛澤東隻得乖乖聽從。
他望着杜鐵匠說:
“杜師傅,在我們離開這裡的一個多月,老百姓對我們還有信心嗎?”
“叫我看,群衆的心還是向着我們。
”杜鐵匠說,“有一個小衛生員叫敵人殺了,在這一帶就成了神了。
老百姓都叫他'紅軍菩薩'。
”
“什麼,'紅軍菩薩'?”
“是的,據說還顯過靈呢!這一帶方圓幾十裡沒有不知道的。
”
“哦,大家都坐下,你詳細講講。
”
劉英從屋子裡搬出一條長凳,大家坐下來。
毛澤東的胡子上捂着一條熱毛巾,靜靜地聽着。
在紅軍第一次占領遵義期間,曾經組織了不少工作隊到四鄉去打土豪,把地主的糧食、衣物分給窮人。
遵義城東南十多裡的桑木垭村,也來了工作隊。
這個工作隊裡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小衛生員。
人生得聰明伶俐,很惹人喜愛。
他除了給窮人分東西,還給窮人治病。
那時,這地方正流行“雞窩寒”,屬于傷寒一類的病。
小衛生員知道很多偏方,把許多人的病都治好了。
群衆簡直把他看做神醫似的。
工作隊撤走以後,這衛生員還是天天來給群衆看病,每天早出晚歸。
紅軍臨走那天晚上,因為給群衆看病,他回去得很遲。
等他回到駐地,部隊來不及通知他,已經出發走了。
給他留下一個條子,一個路線圖。
他就拿着這個路線圖追趕部隊。
哪知走出不遠,就被地主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