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融融的遵義城。
這天天氣又特别好。
明媚的陽光灑滿了既是黔軍白師長又是紅軍總部的後院。
在那棵老槐樹下,劉英讓理發員燒了滿滿一壺熱水,守在那裡,随後到屋子裡來找毛澤東。
“怎麼樣,你那頭發可不能不理了吧!”她笑嘻嘻地說。
毛澤東把電報推到一邊,抓了抓他那實在長得不象樣的頭發,笑着說:
“劉英,你抓得倒很緊哪!”
“不,是你自己說的。
你在紮西說,不打勝仗你就不理了,現在消滅了敵人幾個師,這該實現諾言了吧!”
“好,好,聽你指揮!”
毛澤東收起電報,随着劉英來到後院,坐在一張木椅上。
從江西來的理發員,一邊給他圍上白罩衫,一邊笑嘻嘻地說:“毛主席,要是都象你這樣,我們這當理發員的就失業了,我該要求下連隊了。
”
“不會,不會,”毛澤東笑着說,“我一年理上六七次,别人理上二十多次,一平均還是差不多的。
”
理發員哈哈一笑,就拿起推子理起來。
毛澤東望着劉英,笑微微地說:
“劉英,你們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劉英知道他說的是她同張聞天的關系,臉一紅,裝做不明白的樣子,說:
“你說的麼子事呀?”
“我說的是你同洛甫同志的關系嘛!”
“我同他沒有關系。
”劉英一笑。
“沒有關系?”毛澤東笑着說,“告訴你,我們已經成立了一個檢查促進委員會,我是委員會的主任。
我要不檢查督促,就是失職了。
”
劉英咯咯笑了一陣,說:
“我早就說過,我是不結婚的。
象賀子珍那樣,路上生孩子多受罪呀!”
“當然,不一定馬上就結婚嘛!”
劉英急欲轉變話題,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條事先準備好的新毛巾,放在洗臉盆裡,說:
“毛主席,我真要跟你提意見了,你洗臉,洗腳,洗澡,都是那麼一塊毛巾,叫人看着多難受呀!這次發你一條新的,你幹脆把那一塊專門洗腳、洗澡算了!”
“我也早說過,這是一種偏見。
”毛澤東笑着說,“其實,認真說來,手、臉一天露在外面,還是腳要幹淨得多。
”
正說笑間,警衛員小沈抱了好幾筒咖啡、可可、煉乳和茶葉走了過來,滿臉是笑地說:
“還是打'中央軍'合算,繳獲的東西真多,這一次可有你喝的了。
”
毛澤東看了一眼,說:
“把茶葉留下來,那些牛奶、咖啡什麼的都送給别人吧!”
劉英詫異地說:
“這是好東西呵!别人都吃得津津有味,你倒不要?”
“不,我吃不慣那個氣味。
”毛澤東皺皺眉頭。
“誰不吃咖啡呀?”周恩來在屋子裡問。
“毛主席說,他吃不慣。
”劉英尖着嗓子說。
“哎呀,太遺憾了!”
說着,周恩來、王稼祥、洛甫、博古每個人端了一茶缸子咖啡,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神色十分惬意。
博古一面喝一面贊賞不已地說:
“這咖啡真好!老毛,我建議你來一杯嘗嘗,否則要後悔的。
”
“不,我确實吃不慣!”毛澤東笑着說。
“這麼好吃的東西,怎麼會吃不慣?”
“你們是洋包子,我是土包子嘛!”毛澤東指指小沈和理發員說,“我們幾個是一派!”
“咳,你要真不吃,我們可就要替你吃了!”博古說着,把那些咖啡、可可、煉乳都分給了衆人,大家嘻嘻哈哈地去了。
這時,曾以水馬部隊的司令威震遵義的營長金雨來,同兩個人一起說笑着走進了院子。
金雨來走過來打了一個敬禮,然後說:
“主席,我給你帶來了兩個人,你看看還認識不?”
毛澤東的頭發在白罩衫上落了好大一層,看來輕松多了。
他仰仰臉,仔細一看,那個粗壯的黑漢子,正是第一次進遵義時舉着花炮歡迎紅軍的杜鐵匠,不過比起一個月前,顯得又黑又瘦,憔悴不堪,臉上、脖子上還有幾道紫色的傷痕,就象幾條蠶爬在那兒。
那身黑棉衣背上、肩上也有幾處露出了棉花,好象是繩子捆綁過的。
另一個小青年穿着紅軍服裝,微微害羞地笑着,顯得十分有神,但卻不記得他是誰了。
毛澤東伸出手來同他們握手,一面笑着說:
“這不是杜師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