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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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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子珍剛唱了一句“哎呀嘞——”,董老便擺手讓她停住,因為隆隆的飛機聲已經傳到耳際。

    大家擡頭一看,一架又黑又大的敵機,突然從山後哇的一聲象賊一樣地竄了過來。

    由于它飛得過低,地面上人和馬都揭去了僞裝,藥箱子上的鐵皮閃閃發光,自然,這一切它看得清清楚楚。

    盡管董必武、侯政、櫻桃喊着叫大家隐蔽,已經來不及了。

    人們還沒有跑出幾步,那架飛機張着寬大的黑翼已經俯沖下來,咕咕咕打了一陣機關炮,接着又扔下幾個炸彈,才揚長而去。

    休養連剛才休息的地方,已為幾支粗黑的煙柱所籠罩。

     侯政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等煙氣消散,才發現不見董老哪裡去了。

    原來一顆炸彈正落在他們上面的田坎上,他仔細一看,才看見董老的大半截身子全部埋住,隻露出頭和胸部,帽子和兩肩也全是土了。

    侯政和衆人急切地跑上去扒土,才把董老扒了出來。

    董老還一邊拍土,一邊笑着說: “他們想提前活埋我呀!” 這時,隻聽櫻桃在那邊喊: “快來吧,賀子珍負傷了!” 董必武一驚,揮揮手說: “快,到那邊去!” 說着,董必武和侯政等人立刻向一個小山坡跑去。

    隻見賀子珍修長瘦弱的身子軟軟地躺在小土坡上。

    她頭上包着的那塊白毛巾,早被炸彈的巨風吹到一旁。

    櫻桃正俯下身子看她的傷勢。

    董老他們走近細看,見賀子珍的頭上、胸脯上、膀臂上,全是鮮血涔涔,一身灰軍衣已有多處被彈片撕破。

    她兩眼閉着,已經昏迷不醒。

    毛澤東派來照顧她的警衛員吳吉清,眼淚滴滴達達地說: “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侯政和櫻桃粗粗地檢查了一下,除腿部不曾負傷外,上身共負傷八處,其中頭部和胸部負傷最重。

     董必武想到賀子珍生孩子還不到一個月,剛剛能夠騎馬,現在又出了這事,心中甚為難過。

    同時,自己作為休養連的支部書記,一時疏于防範,愈感心中不安。

    為今之計,隻有迅速采取措施,挽救她的生命。

    想到這裡,他立刻果斷地說: “快擡到村子裡手術!天黑了,就更不好辦了!” “要不要通知毛主席呢?”侯政問。

     “當然要,派個騎兵通訊員去。

    ” 侯政一面派通訊員,一面叫了一副擔架。

    櫻桃和吳吉清小心地把賀子珍抱到擔架上,在模糊的夜色中送往村子裡去了。

     這次突然而來的空襲,使休養連損失不小:除賀子珍外,還有兩人受傷,兩人犧牲。

    侯政讓董必武帶隊先進村休息,自己帶了幾個人在後面掩埋犧牲的同志。

    等到諸事完畢,已經七八點鐘了。

     這裡離村莊還隔着一大片稻田。

    夜色很濃,侯政就叫通訊員點起馬燈,沿着田埂向村子裡走去。

    剛剛來到村邊,就聽到村西大道上卷來一陣急雨般的馬蹄聲。

    說話間,約有五六匹馬來到村前。

    首先跳下一個人來,跑過來問: “這裡住的是休養連嗎?” 侯政借着燈光一看,是毛澤東的警衛員小沈,就說: “毛主席來了嗎?” 警衛員看出是侯政,就說: “來了,傅連暲醫生也來了。

    ” 說着,身披大衣的毛澤東已經下馬,大步跨了過來,聲音急促地問: “侯政,你們遭到空襲了嗎?” “是,我們太大意了。

    ”侯政深感歉意地說。

     “傷亡怎麼樣?” 侯政簡要彙報了傷亡情況,最後遲遲疑疑地說: “就是子珍同志的傷比較重些。

    ” 毛澤東沒有說話。

    在夜色裡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出他的感情十分沉重。

     傅連暲在旁邊以行家的口氣問: “手術了嗎?” 侯政回答說,已經派李治醫生去了,也許正在手術。

     說過,侯政領着毛澤東一行向街裡走去。

    一個警衛員留在後面遛馬,因為每一匹馬都跑得象水洗過似的。

     由于董必武事先得到訊息,這時,正提着馬燈從一個院子迎出來。

    毛澤東上前握住他的手說: “董老,你這次很危險呵,沒有事吧!” “沒有事,沒有事。

    ”董必武笑着說,“它想要活埋我,我不接受。

    ” 說着,他指指前面一個小院: “子珍正在作手術呢!” 董老提着馬燈,在前面引路,很快進了一個院子。

    看來這是一個中等人家,院子不大,房舍倒還整齊。

    上房屋裡正亮着燈光。

    窗子上晃動着幾個人影。

     董老輕輕打開房門,毛澤東走了進去。

    賀子珍正靜靜地躺在擔架上。

    擔架下面鋪着很厚一層稻草。

    桌子上點着一盞帶罩的煤油燈,女護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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