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正在圍攻會理;薛嶽的軍隊也追過了金沙江,想來不日就可過完;這樣,雲南又是他的天下了。
他想,這次蔣介石的到來,不過是部署下一步追剿,想來不會再有别的。
如能乘此機會同蔣介石搞好關系,說不定還可以得點甜頭。
想到此處,他不禁又飄飄然,悠悠然,真的象那條大理石上的雲中龍了。
龍雲看看手表,時間已到,随即乘車向五花山别墅馳去。
不一時,就來到一座幽靜而又豪華的宅第。
衛士長見是龍主席來到,相當客氣,說委員長正做早晨祈禱,稍等片刻即可接見。
龍雲乘機問詢了些蔣介石的飲食起居等諸多方面,以便接待工作搞得更如人意。
十幾分鐘後,在一個闊綽的客廳裡,這一對反共的同盟者又是潛在的對手晤面了。
一開始氣氛就相當熱烈,光是昆明的天氣就談了好幾分鐘。
龍雲不止問候了委員長,還特意地問候了夫人;蔣介石對夫人沒有出來也作了解釋,說她長途奔波未免稍感辛勞。
龍雲在談話中,不斷用他那炯炯的目光進行探察。
他見蔣介石面容比前消瘦,臉上雖有時浮起一點笑容,但很勉強,在笑容的掩蓋下,似乎隐藏着一種焦躁、不安、易怒的神情。
龍雲暗暗想道:“這老家夥,在貴州整整同共産黨周旋了一個半月,就是搞掉了一個王家烈,對共産黨什麼也沒抓到,也夠可憐的了!”
“志舟,”蔣介石叫着龍雲的号親切地說,“滇軍這次在貴州剿匪,服從命令還是很不錯的。
我下了一道命令讓孫渡趕到貴陽,他率部晝夜兼程,按時趕到,可見平日訓練有素。
”
龍雲一聽,蔣介石分明在褒獎他,心象泡在蜜糖裡似的,滿臉堆笑地說:
“委座,不是我誇口,中央的政令、軍令,我們雲南沒有不聽從的。
自從朱毛進入貴州,我們接到委員長的命令,二話沒說,就把主力派出去了。
為了剿共大業,我龍某不象别人,我是不在乎一己之得失的。
”
蔣介石微微颔首。
龍雲見是時機,歎口氣道:
“唉,可惜的就是軍隊裝備太落後了,好多問題冒得辦法解決。
”
說過,偷偷觀察蔣介石的反應。
“哼,這家夥想要錢了!”蔣介石暗暗地想,“看來也不能把他們捧得太高。
”
想到這裡,蔣介石搖搖手說:
“志舟,這些我們會考慮的。
隻要剿共大業有了進展,這些小事都好商量。
要命的是,我們是幾十萬大軍,共匪隻不過兩三萬人,我們卻不能剿滅他,江西追到湖南,湖南追到廣西,廣西追到貴州,貴州又追到雲南,這次本來應當在金沙江邊将他們一舉消滅,可是又讓他們跑到四川去了!這是什麼道理?深夜扪心自問,我們這些當軍人的不慚愧嗎?”
蔣介石越說越激動,不斷地用指頭敲打着桌子,臉色變得白裡透青,青裡透白。
胸中那股積蓄已久的怨氣,好象山窩窩裡的水一樣,無法宣洩而出。
龍雲見他滿臉怒色,不知道他究竟在怨誰罵誰,更不知道他說的軍人是否包括他自己在内。
聽起來隻覺得好笑。
但是他不敢也不便笑出來,就連忙勸慰道:
“委座,依我看,共匪過了金沙江,未嘗不是好事。
”“好事?”蔣介石一愣,用他那森嚴可怖的目光盯着龍雲,“怎麼是好事?”
龍雲含着笑,不慌不忙地說:
“朱毛選擇的這條路,完全是一條絕路。
”
“絕路?”
“是的,他們走的這條路,同當年石達開走的路線一模一樣。
恐怕過不了兩個月,剿共大業就徹底告成,委座就要成為當代的曾文正公了!”
幾句話使蔣介石的怒氣消了一半。
“我也是這樣想的。
”他的語氣緩和下來,頗有興緻地望着龍雲,“你好象對這段曆史也很熟悉?”
“不瞞委座,”龍雲談笑自若地說,“我在公餘之暇,對曆史上許多人物的成敗得失都作過一些考究。
象這位石達開,可以說是洪楊之亂的傑出将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