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要走二百四十裡路!奔襲道州,一天走了一百六十裡,那已經是最高的行軍力了!”
王開湘下面的話沒有說,也不便說。
楊成武自然聽出來了,就說:
“反正夠吃力的,可是,老王,這是命令呵!”
一提“命令”,王開湘也就不言語了。
部隊正在刷刷地前進着。
年輕的政治委員考慮了一會兒,心想,如果把部隊停下來,傳達動員,那時間就更加不夠用了。
于是,他把政治處的同志找來,要他們分頭到各連,邊走邊傳達,邊走邊動員,要求堅決執行軍委命令,一晝夜要趕完二百四十裡,于明天六時前趕到泸定橋。
在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支象中國紅軍這樣奔馳如飛的軍隊。
如果是平原地帶,他們真正放開腳步,那簡直就象一條蛇在草葉上飛行。
今天,經過支部書記們,支委、小組長們,黨員們嘁嘁喳喳的動員,鼓動,顯然又灌注進一股力量,這支部隊就象着了魔似地飛得更加迅速了。
認真說,這種行軍,既不是通常的跑,也不是通常的走,而是介乎跑與走之間的那種持續力很強的競走。
楊成武和王開湘站在隊伍旁邊,凡是經過的人都走得十分帶勁,并且向他們報以微笑,用眼睛說着來不及說出的話。
這些眼光如果用語言翻譯出來,那就是:“團長,政委,你們放心吧,我們一定會趕到的!”團長,政委,你們瞧吧,我們不會比紅一團落後的!“”團長,政委,你們瞧着,我們一定會給紅四團添光彩的!“楊成武看着看着,心裡熱乎乎的,象灌注到他身上一股強大的電流。
在中國紅軍裡這是一種常有的事。
有時是指揮員把他的熱情、意志和毅力灌注到戰士之中,而形成一種沖決敵陣的強大力量;有時又是千百戰士們,把他們巨大的熱力、革命英雄主義,又注入到指揮員的心中,使他們不足的信心變得堅定。
一種強大的革命的沖擊波就是這樣在他們彼此之間交流,而形成更大的聲勢。
今天這位年輕的政治委員感受的就是這種東西。
他上馬走出不遠,忽然從馬上跳下來了。
他的警衛員小白子,一向是很關心他的。
現在一看他跳下來了,就跑上來說:
“政委,你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我要走一走。
”
“走一走?怕不行吧。
你的傷還沒好利索呢!”
“沒有問題。
”
小白子見說不服他,急了,就跑到前面團長那裡咕哝了一陣,王開湘跑過來說:
“老楊,你是怎麼回事?”
“你看大家走得多歡,我也得練一練了。
”
“你那腿怕不行吧?”
“行,行。
”
楊成武說着,把馬缰交給小白子,嗖嗖地趕到前面去了。
上午還算順利,下午将要越過一座高山時,山上打下槍來,部隊受阻。
王開湘和楊成武趕到前面,見這座山正好扼住去路,隻有一條羊腸小道通上山頂,右側是懸崖峭壁,左側也無路可通。
向導說,這座山叫猛虎崗,兩邊再也沒有别的路了。
“老王,怎麼辦哪?”楊成武瞅着王開湘問。
瘦小的王開湘把那座山端詳了一番,平靜地說:
“攻吧,人不要多,一個班就行。
”
說過,王開湘見周圍的人投過懷疑的眼光,又淡然一笑,說:
“你們看霧多大,這就是掩護。
”
大家一看,山上的雲霧越來越濃,漸漸地連近處的樹都看不清了。
“我看行。
”楊成武對團長的意見表示支持。
一個班端着刺刀,帶着足夠的手榴彈悄然無聲地向着山坡爬去。
二十分鐘之後,山頭上響起滾雷般的手榴彈爆炸聲。
王開湘幹瘦的臉上現出微笑,并且望了周圍的人們一眼,意思是,“夥計們,怎麼樣,沒有錯吧!”
楊成武高興得跳起來喊:
“吹号,趕快吹号助威!”
沖鋒号吹起來了,部隊沖上去了。
戰鬥迅速解決,潰散的敵人向北逃去。
隻是發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敵人破壞了山下的橋梁。
戰士們不得不臨時砍樹搭橋,竟誤去了兩個小時。
天黑下來了。
又走了十多裡路,已是人馬苦饑,行進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
歡聲笑語沒有了,沒有人再說話,代之而起的是饑腸辘辘聲。
這裡一聲咕噜噜,那裡一聲咕噜噜,形成了一個惱人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大合唱。
指揮員當然覺察了這種形勢,因為他們自己的肚子也早就參加了這個合唱。
王開湘走到楊成武身邊,壓低聲音說:
“老楊,吃飯還是不吃飯哪?部隊恐怕有點兒頂不住了。
”
楊成武掏出懷表看了看,樣子很為難,沉吟了半晌才說:“現在是七點多一點,還有一百一十裡路,夜路更難走了。
如果找地方做飯,吃飯,至少要兩個小時,六點以前是肯定趕不到的。
團長,你看呢?”
王開湘沒有說話。
楊成武又說:
“我看還是再堅持一下吧。
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