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就象裡面鬼兒子拖着腳似的。
”
人們笑起來。
鐵錘觀察了一下形勢,看見炊事員周圍都是爛泥,草皮已經損壞,如果到他身邊去拉,恐怕也有陷進去的可能,就說:
“還是用綁帶往外拉吧!”
說着,就伏下身去解綁帶。
小李也把綁帶解下來了。
他們把兩副綁帶接在一起,就把一端扔給了老炊事員。
老炊事員用兩隻手緊緊攥住,七八個人就在兩丈以外用力地拉起來。
誰知由于炊事員陷得過深,又背着一口大鍋,大家用力過猛,綁帶咔巴一聲從中間斷了。
老炊事員的身子剛剛起來了一點,又蹲回到原來的地方。
“我恐怕出不去了。
”他歎了口氣。
“老表,”杜鐵錘聽出他是江西口音,所以這樣叫他,“你還是把那口大鍋先放下吧,不然怎麼拉得出來?”
“我這大鍋可不能丢!”他愣倔倔地說。
“我們先救你,然後再撿你的大鍋嘛!”人們紛紛笑着說。
炊事員開始從兩條臂上解下大鍋。
人們又解下幾副綁帶,結結實實地接在一起,這次才把炊事員拖出了泥潭。
大家一看,他渾身上下都是烏油油的黑泥,簡直成了泥人。
因為那泥象膠一樣粘,大家費了很大勁,才用草葉刮下一層。
老炊事員感激地看了大家一眼,嘻嘻一笑,說:
“我還要趕隊伍呢,今天的飯怕要誤了。
”
說過,連忙背起他的大鐵鍋,用一根帶子結結實實地在胸前紮緊,一路小跑地趕到前面去了。
霧還是那樣濃,炊事員不過跑出十多步遠,就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隻聽到啪哒啪哒的腳步聲。
杜鐵錘他們又走出十幾裡路,前面隐隐約約有一個黑影。
走近一看,原來是座放牧人的牛糞房子。
按照經驗,掉隊的人往往停留在這些地方,杜鐵錘走到門邊一望,裡邊地上果然躺着一個紅軍戰士,正蓋着一條薄薄的被子蒙頭大睡。
杜鐵錘他們走進去,他一點沒有發覺,睡得呼呼的,透出有節律的鼾聲。
杜鐵錘好容易把他推醒,他一骨碌坐起來好不滿意地說: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睡一會兒覺都不行嗎?”
鐵錘一端相這個戰士,不過十八九歲,圓圓乎乎的小臉上滿是稚氣,看樣子是個調皮家夥,就陪着笑臉說:
“我們是怕你凍病了嘛!”
“病不病有什麼!”他立刻反駁說,“反正還不是死嘛!”
鐵錘見他滿肚牢騷,一臉愁容,就溫言相勸:
“同志,不要悲觀嘛。
走出草地,我們還要到北方打日本呢!”
聽了這話,那個青年戰士把脖子一扭:
“你别給我講大道理!……”說過,他把被子一撩,把腳一伸,“你們看看我這腳!”
大家一看,他那隻腳腫得很大,且已潰爛。
顯然是讓草根紮破,又被紅鏽般的積水感染了的。
“你們知道我是怎樣走路的嗎?”他用悲傷的眼光掃着衆人,“我每走一步,就比剜心還疼,這樣我怎麼能走出草地呢!”
說到這裡,他把被子一蒙又躺了下去,嗚嗚地哭了。
還邊哭邊說:
“我爹一定要我出來,我哪裡想到當紅軍這麼苦呵!還不如我過去給人當長工呢!……”
“這人怎麼這樣說話?”鐵錘暗暗地想,又怕說擰了,就按下性子說:
“同志,你這樣說就不妥了,當長工是給人當奴隸嘛!”
這小戰士一聽急了,把眼淚一抹,騰地坐起來,瞪着眼說:
“你别給我上政治課!我爹是鄉蘇維埃主席,我娘是婦女協會主席,我在家也當過兒童團書記,我的兩個哥哥都當了紅軍,我爹把我也送來了,我們一家都是革命的……”
鐵錘見把話說戗了,忙陪着笑臉說:
“咳,我沒說你故意調皮不願走嘛。
象你這樣革命家庭出來的孩子也不會故意掉隊嘛。
你不過是腳疼得厲害,也累着了一點兒。
好,那咱們就稍休息一會兒,一塊兒走好不好?”
鐵錘的話溫婉動聽,那小青年的氣就下去了一些,沒有言語。
鐵錘又伸過自己的幹糧袋子笑着說:
“你餓不餓,我這裡還有青稞呢!”
“我有!”小青年仍然倔氣十足。
“好,好,那咱們大家都吃一點吧!”鐵錘又說,“哪位有水給這位同志一點。
”
小李立刻笑嘻嘻地把水壺拿了過來,小青年不好意思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