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秋分又給爹娘送了一小笸籮白面來。
臨走,叫出春兒去說:
“你的好日子到了,今天晚上。
”
“在哪裡呀?”春兒笑着問,她的臉有些發紅。
“在我們家裡,吃過晚飯,你就趕快去吧!”秋分說。
“為什麼在你們家裡,”春兒問,“我們村裡沒有共産黨呀?”
“眼下,因為黨員還少,兩個村子合着成立了一個支部。
”秋分說,“看你,哪村不是一樣呀,普天下的共産黨還是一家人哩,别說一條河隔不開,就是國家的邊界也分不開、割不斷呀?”
“還要開大會嗎?”春兒問,“叫我講話不?姐姐,你告訴我,到時候該說些什麼呀?”
“從今以後,我們就是革命的同志,”秋分說,“同志的關系和姐妹不同。
它比起姐妹來,還要親密。
講什麼話,要出自你的心裡,能叫别人教呀?”
春兒點了點頭,姐姐走了。
春兒的心裡,忽然覺着沉重起來。
她想到入黨不僅是高興的事,從今天起,她是負起一種責任來了。
一種重大的責任,她的生命,成了黨的生命的一部分。
黨對人民所負的責任,她也要分擔。
她已經把自己的青春和将來,交給了黨。
黨就要培養自己,使自己的生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完成最光彩最高尚的任務。
她告訴爹和娘,就到五龍堂來。
天快黑了,有三片紅色的雲彩留在西邊的天空裡。
遍地是莊稼,一隻鳥兒銜着一條青蟲,正在吐着穗子的密密的谷叢上面飛騰,裡面有新出卵殼的小鳥在啾啾叫喚。
棒子吐出的紅絨花,鮮豔得像結婚的新娘子頭上的花朵。
小道旁邊的園子裡,已經搭起一個新窩棚,一對年輕的夫妻,并排坐在上面,把光着的腳闆垂下來,共同看守着他們那已經結成的碗口大小的甜瓜。
“開園了嗎?”春兒望着他們笑着說。
“還沒有,”窩棚上的媳婦說,“瓜是熟好了,就等一個有福分的人了!”
“你還沒有福分嗎,”春兒說,“看樂得你快鑽上冒天雲兒裡去了。
”
那丈夫輕輕推了媳婦一下,那媳婦就笑着跳下來,摘下躺在壟溝邊上的一個黃皮大甜瓜,跑到春兒跟前說:
“今年算趕上吉幸了,你的小嘴兒頂有福,就請你給我們開園!”
“我有什麼福呀?”春兒說。
“我看準了,”那媳婦說,“你今天一定有喜事。
你吃了我們這瓜,管保我們今年能做好買賣,瓜園裡,不澇不旱,不鬧地羊,不出蟲子!”
“好吧,恭喜你小兩口兒發财,”春兒接過瓜來,打開就吃,“地羊蟲子是你們管着,我隻管不叫日本鬼子來糟蹋你們的瓜就行了!”
“我說你是頂有用,頂能叫我們幸福的人麼!”媳婦高興的跑回窩棚裡去了。
一路吃着甜瓜,春兒也很高興,她回頭望望,那一對夫妻說笑着鑽到窩棚裡睡覺去了。
春兒覺得腳下的土地,頭上的天空,莊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