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好多的方式。
一種最簡單利索,我們兵力強大,一陣炮火硬打過去。
一種是在鐵路上安設兩處爆炸物,阻止敵人的鐵甲車前進,我們從中間過去,崗樓上僞軍的動作,是無足輕重的。
可是,在鐵路附近,絕對保密是很困難的。
村莊裡“兩面派”的人物很多,他們可以不讓我們受很大的損失,可是也多少的讓敵人知道點兒,好不擔沉重。
如果消息走漏了,敵人的鐵甲車出動到爆炸物跟前,就停了下來用探照燈照射,用擲彈筒打過路的人們,我們前些日子就吃了這個虧。
并且,爆炸有時會傷了普通客車,影響也不好。
這次是用一種新研究出來的辦法。
現在是陰曆月初,一鈎新月升起的時候,他們集合好了,從樹林裡出來。
新月遭到了普遍的詛咒,誰也希望快有一塊黑雲把它遮住。
但當他們接近鐵路的時候,月亮就像很懂事似的落在山後去了,這都是指揮人員事先算計好了的。
他們在離鐵路十幾丈的地方,伏在地上掩護起來。
變吉哥看見芒種帶着隊伍爬到路基下面那裡去了。
大地有些顫抖。
有一列火車隆隆的從南方過來了,不久他們看到北邊不遠是一座小車站,車站上的紅紅綠綠的信号全點着了。
列車在他們面前還沒有過完的時候,芒種的隊伍就站立起來,列車一過去,戰士們就跳上路基,一個人舉起大鋤刀劈開了鐵絲網的栅欄,回頭招呼人們快過。
他們在鐵路上跑過,有些沒有見過鐵路的人,還俯下身子摸一下鐵軌。
沿線的電燈和車站上的信号唰的一聲全滅了,敵人已經發覺,可是它那一輛預備在車站上随時準備出動的鐵甲戰車,現在卻開不出來,它的道路被剛剛要進站的這一列客車擋住了。
鐵甲車和列車,憤怒的慌亂的吼叫着,等到它們錯開,我們的人已經過完了。
鐵甲車還是沖了出來,芒種他們伏在地下向它射擊。
過了鐵路是一段急行軍。
因為不隻要防止敵人的追擊,還要通過敵人在山口的封鎖。
這是沙河灘上,人們一路跑着,腳下不是泥沙,就是尖石。
這裡的河水,還在結淩,趟水的時候,刺骨的寒冷。
變吉哥替張教官背着包裹,還要随時照顧他。
進入山口以後,本來是可以休息一下的,忽然下起大雨來,很多人頭一次進山,就趕上了在大雨中爬山的艱難的時刻。
他們從冀中穿過來的薄底鞋,一着水很快就叫山石磨穿了,腳趾不斷碰在石頭尖上。
下山的時候,越戰戰兢兢越容易被沖下來的紅泥滑倒。
這一段山路,對于張教官來說,真是艱苦的鍛煉,變吉哥有時回過頭來,看看他那作為一個畫家的老師,在彌漫的風雨裡,攀登着高山奇峰,竟沒有了任何觀察和創作的心情,他渾身流水,臉色蒼白,嘴唇發抖,情緒可以說是低落到不能再低的程度了。
繞過幾座山峰,雨漸漸停止了,一下到山腳,就奉命休息,人們就不顧一切的躺在岩石上草叢裡睡着了。
一覺醒來,大家吃了些東西,換了換鞋子,就又開始行軍。
天已經放晴,現在是早飯前後的時刻。
一夜的緊張、勞累、驚恐、痛苦,都雨過天晴的忘記了,人們又沉入一種精力恢複、肚子飽、腿有力量的幸福的感覺裡去了。
現在,大家才有心情看看山區根據地的可愛的景色。
太陽照射在半山腰裡,陽坡上的茅草小屋的炊煙和流散的薄雲分别不開。
穿着淺藍色布衣服的婦女們,站在門口。
穿着白粗布棉褲的漢子們,披着老羊皮襖,悠閑的抽着煙。
小孩子們抱住大雄狗的脖子,為的是不叫它們向新來的同志突奔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