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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進來。

     王一民搬到這往已經有四個多月了。

    他和房東處得很好。

    房東很欽佩他,說他是個最守本分、最老實的知識分子。

    他承襲了東方最古老的傳統道德,甚至連“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那樣嚴格的孔氏訓詞也都辦到了。

    他不像作家塞上蕭那樣經常引些男男女女來高談闊論,笑語喧嘩,惹人發煩。

    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很少有人到他這來串門。

    房東老太太的規矩是每到夜裡十點半就關院門,一根大鐵栓外加一把大鐵鎖,關得牢牢實實。

    老太太一個人掌管鑰匙,誰回來晚了都得敲門。

    越晚敲的時間越長。

    塞上蕭經常晚回來,他曾做過計算,大概每增加十分鐘就得多敲一分鐘,若是晚回來兩個小時就得敲十二分鐘。

    這在晴朗的仲夏之夜,自然不算什麼,怕就怕遇上惡劣的氣候,那就要遭罪了。

    待把這位年過花甲,胖得像一座肉山的老“瑪達姆”敲出來時,就聽她一邊走一邊嘟哝着一串一串的俄國話。

    中國話她本是精通的,此時一句也不說。

    平常看見人,她總是笑一笑,這時兩腮的肉完全耷拉下來,連眼眉也都跟着拽下來了。

    這種特殊待遇,塞上蕭經常享受,王一民可一次也沒有。

    當然不是他沒有晚回來過,有時還晚得出奇呢,就像今晚這樣。

    如果按照老太太那種“晚歸增點開門法”,王一民就不用叫門了,等清晨開門時再進去吧。

     今夜,王一民像往常晚回來一樣,先悄悄地站在門口聽聽動靜,左右觀察一番,當他确信院裡沒人活動,街上沒人行走的時候,便輕輕地往起一跳,雙手扳住将近三米高的木闆牆,身子一蜷,雙腳一點,就上了牆頭。

    再一翻身,用同樣的姿勢,一蜷一點,便輕輕地落在院裡平地上。

    這一套非常精确的動作,他做得是那樣敏捷、熟練、好看,甚至是衣不沾塵地就翻過了那一般人無法逾越的闆牆。

    王一民是個有真才實學的知識分子,不是走江湖的拳師,也不是戲班裡的武行,可他這功夫是哪來的呢?這要先從他父親談起。

     王一民的父親是吉林省有名的老飽學,古書讀得特别多,什麼詩經楚辭,五經四書,唐宋八家,元曲明文,他都爛熟于胸中。

    可是越讀書,他越呆闆,呆闆得什麼事情也做不成,隻能開個私學館,把肚子裡的書傳給下一代。

    因他從小到大淨坐在火炕和冷闆凳上苦念詩書了,所以身闆越來越壞,到晚年就百病俱全了。

    王一民是他四十二歲那一年得的獨生兒子。

    晚年得子,自然十分鐘愛,孩子也聰慧異常,詩文詞賦一教就會。

    可也是身體不好,和他的老父親差不多,熱一點熱傷風,冷一點重感冒,弄得父母擔驚受怕,生怕嚴霜打了這獨根草。

    可是到八歲那一年,一個偶然的因素使情況起了根本的變化。

    原來王一民的媽媽有個弟弟,在北京陸軍講武堂當武術教習。

    一次路遇不平,将北洋水師提督小舅子的一隻胳膊打斷。

    北洋水師提督下令抓他,講武堂又保護不了他,沒處藏身,就跑到吉林投奔他姐姐來了。

    到這住了幾天,非常喜歡這個聰明漂亮的小外甥。

    為了改變孩子病弱的體質,他就向姐夫姐姐積極建議:跟他學武術。

    老兩口點了頭,于是這個在少林寺受過真傳的武術家,便認真教起孩子來。

    說起這孩子不但讀書聰明,練武也機靈,一點就會。

    這個武術家越教越有興緻。

    他由于在北京樹下了那麼個勁敵,回不去了,便托人在法政專科學校找了個體育教師的位置。

    就這樣,他一連教到王一民上了中學。

    六年時光,早起晚睡,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使王一民不但身強體壯得像頭小牛犢,而且揮起拳腳來,十幾個人近前不得。

    當時萬沒想到,這套練身的功夫,競會在今日革命的道路上發揮出作用。

     王一民翻身落在牆根下,背靠牆壁,又謹慎地向四周看了看,才向自己那棟房子走去。

    他住的這棟房子離院門不遠,房前栽了幾棵紫丁香。

    按中國人的風俗,住家的房前都不栽了香,因為了香性苦,房前栽了苦丁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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