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民這幾天特别繁忙,每天都要工作到下半夜。
因為馬上就要召開“飛行集會”了,他雖然對召開這樣一次集會有不同看法,但上級已經決定,就必須使出自己的全部智慧和力量,把準備工作做好。
他要挑選最可靠的,經過考驗的反日會會員作為骨于。
這些骨幹會員要預先知道集會的時間和地點,等到開會前一兩個小時,再由他們組織其他會員。
每一個骨幹會員都要組織三五個人,組織起來以後就再不能拆幫,要共同到集會地點——北市場去。
集會這天選在星期天,三五好友,同逛市場,去“吃喝玩樂”一番,是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
王一民為把這項複雜的組織工作做好,真是絞盡了腦汁。
這還必須晚上做,白天要照常上課。
仗着他身體好,精力充沛幹勁足,還能堅持下來。
不過細心的人要仔細觀察一下,就可以看出他嚴重的睡眠不足了。
他白眼球上挂着紅血絲,眼窩發暗,眼皮發滞,兩腮也有點陷下去了。
隻是因為他精神上的不疲倦,方掩蓋了這生理上的不正常。
經過幾天的奔忙,在今晚七點以前,王一民把他負責的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就等着明天召開“飛行集會”了。
他高興地舒了一口氣,準備回到住處,飽餐一頓,再足足地睡上一覺,以便恢複連日來的疲勞,明天好精神抖擻地迎接這關鍵而困難的一戰。
他回到住處,已經是萬家燈火的時候了。
對面屋的塞上蕭還沒有回來,從盧秋影要求他“轉讓”柳絮影以後,他非但沒有一點“轉讓”的意思,反而對柳絮影更加殷勤,每天跟着柳絮影上後台,編劇變成了跟包。
而那位“求影”少爺,最近也不可能再來幹擾他了,他已經得了酒精中毒症,被他爸爸送往南滿著名的療養區湯崗子溫泉療養去了。
王一民摸黑進到屋裡,打開電燈,拉嚴窗簾,剛要動手做飯,忽聽外邊有人敲門,一邊敲一邊問:“王先生回來了嗎?”他一聽是房東老太太的聲音,便忙回答道:“回來了,請進來吧。
”
胖大的白俄老太太進來了。
她一進屋就說:“哎呀,王先生,怎麼辦呢?塞先生來了客人,在我屋裡等兩個小時了,他還不回來,您能不能幫忙找找他?”
“是什麼客人?”
“從遠道來的,就是塞先生這兩天不斷囑咐我替他接待的那位……”
還沒等房東老太太說完,王一民就急問道:“是一位年輕太太領着一個小女孩?”
“對,對,姓石。
”房東老太太點着頭說,“王先生也認識她?”
“沒見過面。
我認識她丈夫。
”王一民高興得心直跳,急忙揮着手說,“麻煩您,快請她到我這來吧,我接待她。
”
“好,好,我就請她來。
”
房東老太太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出去了。
;
王一民急忙把屋裡整理了一下。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王一民忙推開自己的屋門。
隻聽房東老太太在外面說:“您進去吧,我少陪了。
”
傳來另一個女人聲:“謝謝您。
”
外門開了,一位清瘦的少婦一隻手提着皮箱,一隻手領着一個小女孩站在門前。
王一民忙搶上前去一邊接皮箱一邊說:“快請進屋吧。
”
少婦沒有謙讓,順從地把皮箱交給王一民,就領着孩子進了屋。
皮箱不大,王一民接的時候是按照它體積大小去準備力量的,哪知分量卻很重,把王一民問了一下,幾乎失手掉在地下。
少婦進屋後就站在俄羅斯靠背椅前,微微含笑地看着王一民。
小女孩的兩隻手緊緊拉着她的媽媽,也眼盯盯地看着王一民。
王一民曾在照片上看見過這位石玉芳小姐,但是照片上的她要比現在胖一些,那是張圓圓的臉蛋,現在卻稍稍變長了些,眼睛好像比照片上還要大,隻是沒那麼明亮了。
如果說照片上那雙眼睛像陽光下的一池春水,現在則像蒙上了一層薄霧。
王一民知道她隻有二十八九歲的年齡,但是眼角上已經出現了細微的皺紋。
她穿了一身長袖淺灰色毛料旗袍,衣料質地大概相當好,所以經過長途旅行還沒有什麼皺褶。
腳下是一雙白色平底布鞋。
這雙鞋使王一民感到有點奇怪,因為那時候年輕婦女是不穿白布鞋的,除非是……
正在王一民猜想的時候,石玉芳開口了:“您就是王一民,王先生吧?”
“正是。
”王一民把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