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門旁,高興地笑着說,“不過我希望您不要叫姓,也不要稱先生,就叫我一民吧。
而且您要不嫌我冒昧的話,請允許我稱您大嫂。
”
石玉芳白淨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微笑着點點頭說:“我非常高興您這樣不見外,在北平的時候我就聽漢超經常談到您,你們在一起念書的時候,有一些事我到現在還記着。
前些時候老塞寫信也告訴我,說隻有您才能使我們這一家人……”她說到這裡聲音低下去了,一隻手撫摸着小女孩的腦袋,像是很困難似的說出了最後兩個字:“團圓。
”
王一民看着這情景,心情一陣激動,連忙對她說:“大嫂!你放心,我馬上就去找他。
”
“不。
”石玉芳忙擡起頭說,“今天很晚了,明天再去,反正我也不走了。
倒是要麻煩你給我先找個住處,哈爾濱我頭一次來。
”
“住處沒問題。
”王一民一指自己的屋子說,“您要不嫌棄的話,就住在我這裡。
”
“那您……”
王一民往對面屋一指說:“老塞那屋就他一個人,雙人床,很方便。
”
“那我就不客氣了。
”
“你還沒吃飯吧?”
“下火車吃過了。
”
“那麼我先給你打洗臉水,完了我就去找漢超……”
“不,等明天吧。
”
“明天……”王一民說完這兩個字就停下了。
他想到明天李漢超要在“飛行集會”上和群衆見面,要代表黨發出團結抗日的号召。
任務是非常重要而又異常危險的,在那龜蛇遍地的鬧市裡,他是目标最大的一個,敵人當然要集中全力去捕捉他,雖然有黨、團員和群衆的保護,但是敵人會圍捕,會開槍……萬一他……
“明天怎麼的?”石玉芳忙問道。
“明天他可能有事出去。
大嫂,您别攔了,我今天一定得把他找來!”說完不等石玉芳回答,就轉身到外屋打洗臉水去了。
石玉芳見王一民态度非常堅決,也就不再攔擋。
王一民打完洗臉水,又囑咐兩句,就離開了住處。
初夏的夜晚,街頭巷尾總有很多人在散步,聊天,公開巡邏的憲兵、警察和暗地裡活動的便衣特務也遍布各處。
從王一民住的花園街到李漢超住的道外頭道街平安客棧還有很遠的路程,公共汽車到晚上班次就越來越少,電車得到南崗秋林洋行去坐。
這些王一民都感覺太慢,他今天必須在十點半以前把李漢超領回住處,過了十點半房東老太太就要鎖門。
沒有李漢超自己随時随地都可以越牆而過,有了李漢超就必須敲門了。
半夜三更,領來那麼一位滿臉胡須的“老先生”,怎麼向房東老太太說明啊?說他就是那位大眼睛漂亮少婦的丈夫,恐怕房東老太太雙手都會縮不回去,第二天就得成條新聞傳遍花園街。
王一民越想越着急,他這時本來已經餓得肚子嘩嘩直響,但他顧不上解決這雖然迫切卻可忍耐的問題了。
他隻恨不能撒腿就跑,環境要真允許他跑,他可以一口氣跑到李漢超面前。
但是現在隻要他撒腿一跑,後邊就會長出一條“尾巴”。
他心急卻不能快跑,唉!真是難煞人也!正在他心急如火的時候,忽然發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一對白俄老夫婦正從一輛黑色小汽車裡互相攙扶着走下來。
那個老頭子下車後掏出一個大皮夾子,拽出一張一塊錢的僞滿國币給司機……王一民一看是輛出租汽車,他還從來沒有光顧過這近代化的交通工具呢,這時他一狠心,豁出去了!他向司機一招手,車開過來了,他跨上汽車,說聲“道外”,汽車喇叭一響,開走了。
當王一民領着李漢超趕到花園街的時候,已經八點多鐘了。
王一民在外邊一看,塞上蕭屋裡的燈也亮了,這家夥今天算是早回來了!
王一民推開房門,隻見塞上蕭正和石玉芳唠得熱鬧,女兒小超半閉着眼睛倚在媽媽懷裡,孩子要睡了。
石玉芳已經洗去了一路風塵,換了一件純白色半袖的毛料旗袍。
新洗過的臉上還薄薄施了一層胭脂,烏黑的短發上還插了一枝淡黃色的小花。
方才還是光秃秃的兩耳上也多了一雙閃着亮光的耳環,她這一打扮真像朵雨後乍開的玉玲花,潔白得一塵不染。
一路上她從未打扮過,如今她卻進行了精心的修飾,這真是“女為悅己者容”啊!
石玉芳一見王一民從門外探進頭來,臉上的笑容立刻沒了,兩隻深沉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