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民一看前邊攔擊的敵人已經不多,後面卻追來一大片。
便忙找劉勃——他不敢喊,怕敵人把名字記去。
李漢超旁邊沒有他,人群裡也沒有他,在這緊急萬分的時候他上哪“指揮全面戰鬥”去了?王一民正在着急的時候,一眼瞥見了謝萬春,便往他身旁一靠,壓低聲音說:“你領着往外沖,我阻擊追上來的敵人。
快!”
謝萬春答應一聲就向前邊跑去。
王一民讓過李漢超等一群人,舉槍就向追來的敵人射擊。
一連撂倒了四五個,但是這回敵人并沒有回頭跑,一來是人多,撂倒幾個不顯眼;二來是邀功領賞心切,所以仍然追逐不放,而且越來越近,槍也集中向王一民打來。
王一民邊打邊退,這時正退到一家鞭炮鋪旁邊。
這家鞭炮鋪既制作又零售,在正常情況下,前後屋總有十幾号人。
這時已經跑得空無一人了,貨架子裡從上到下擺滿了形形色色的鞭炮和焰火。
王一民一看心中一動,忙掉過槍口向一堆高升炮打去,幾個高升炮從貨架子上滾到地下,卻沒有爆炸。
正在王一民想打第二下的時候,忽然看見肖光義像隻貓一樣從鞭炮鋪房子後面竄過來了。
王一民一見是他,馬上對他一指鞭炮鋪說:“快,點着!”
機靈的肖光義真是一點就透,他一步就跳進鞭炮鋪裡邊,擦着一根火柴往一堆高升炮上一湊,手還沒等撤回來,第一顆高升炮就響了,緊接着就像開了鍋似的,乒乒乓乓爆響起來,聲音越響越大,密度也越來越緊,直到分不清個數。
肖光義身上挨了好幾炮,他忙就地一滾,滾出了鞭炮鋪。
敵人是從鞭炮鋪右邊往這邊跑的,鞭炮鋪裡的情況他們根本看不見。
所以當鞭炮一響的時候,他們都猛然一愣神,以為是共産黨的遊擊隊打進來了。
加上王一民也趁這時機連打了幾槍,撂倒了幾個敵人,敵人便都收住了腳。
有的愣怔怔地往前看,有的就地卧倒,也有的扭頭便跑。
王一民這時一把拉起從屋裡滾出來的肖光義,他的臉已經讓爆竹藥燎黑了。
王一民對他一揮手說:“快撤!”
兩個人彎着腰向李漢超撤走的方向追去。
這時鞭炮鋪已經着起火來,烈焰騰空,炮響連天。
敵人也看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便又聚攏起來,一窩蜂似的向前追來,當他們剛剛追到鞭炮鋪旁邊時,忽然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把鞭炮鋪的房蓋一下抛上九天,一團墨黑的濃煙翻滾着向上沖起。
霎時間那群敵人都從平地上消失了,就像被龍卷風卷走了一樣,一個都不見了。
王一民和肖光義直覺得腳下的大地都晃動了一下。
他們立刻收住腳步,回頭望去,就在他們一回頭的工夫,有一件黑糊糊的物件從空而降,嘔一聲落在他們面前不遠的地方,砸在地下激起一股灰塵。
肖光義吓得一抖。
王一民定睛一看,不由得也打了一個寒戰。
原來是半截血淋淋的死屍,是從腰部斷開的,這是上半截,頭和臉已血肉模糊。
一件挂滿濃血的警察制服撕得七裂八瓣,肩章隻剩下左邊一個,是一道杠兩花的警尉銜,還是個僞警官呢。
右邊不光是肩章沒有了,齊肩膀連胳臂都不見了,血還從那裡往外流,肚子下邊更是沒法再看了。
王一民忙把眼睛擡起來向鞭炮鋪方向望去,那濃煙還在往上升,頂上大,下邊小,像個蘑菇,路上沒有一個人影了。
“王老師!”肖光義仍然望着死屍說,“這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鞭炮鋪裡存着大量做爆竹的火藥,一下子爆炸了!”
“炸得好!真解恨!”
“别叫好了。
羅世誠他們呢?”
“我攆你的時候,他們正在和敵人打交手仗,沒出來。
”
“糟糕!”王一民說着回頭看了看,李漢超他們已經沒影了。
便對肖光義說,“你趕快回家,哪裡也不要去,今天敵人會大搜捕的。
明天要照常上學。
”說完掉頭就往鞭炮鋪方向跑。
肖光義本已聽明白王一民的意思,卻拔腿跟着往前跑。
王一民聽見腳步聲,回頭一看,一皺眉說:“你幹什麼?”
“跟你走!”
“回去!”王一民一擡手拽下墨鏡,圓睜雙眼,嚴厲地逼視着肖光義說,“服從指揮,一步也不許往前邁,向後轉,走!”
肖光義還想再說什麼,但一看王一民那嚴厲的樣子,便點點頭說:“王老師,您可保重啊!”說完眼圈一紅,猛一轉身,向前跑去。
王一民看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