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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才戴上墨鏡,轉回身,貼着路邊,向前跑去。

    越離鞭炮鋪近,越使人感到觸目驚心。

    所有房子的玻璃都碎了,有的牆倒,有的屋塌,有的隻剩下幾根柱腳頂着房蓋,有點像臨時搭的涼亭子,有的已經變成一堆瓦礫了。

    在那頹垣斷壁上貼着血肉模糊的肉片,殘存的電線杆子上挂着燒焦的破布,一具穿着警察制服滿身血污的僵屍緊摟着電線杆子,一條崩掉屁股的死狗高吊在街樹上,紫紅色的血不斷滴落下來,一隻炸掉雙腿的小雞;還在血污裡撲扇着翅膀。

    有的房子像奇迹一樣矗立在一片廢墟當中,裡面甚至還有活人在走動。

    但一看見拎着匣槍跑過來的王一民,就倏忽不見了。

    王一民知道自己現在這身打扮,很像個特務,誰這時候看見特務不躲呢,他可以一擡手就置人于死地呀。

     那座方才滿屋都是貨物的鞭炮鋪,在這轉眼之間已經從大地上消失了,隻在那房基下面留下個大坑,大坑裡還冒着熱氣。

    王一民顧不得再看這些景象,他一心隻想着在市場裡還有自己的同志,他們正在那裡流血。

    集會的指揮劉勃早已不見了,他到哪裡去了沒人知道,是犧牲了還是被抓去了,抑或是……總之,他是不見了,指揮官沒有了,隻有戰士在各自為戰,這怎麼能行?一想到這裡他真是心急如焚哪!他加快腳步,向前猛沖過去。

     當王一民跑到街口,快進市場中心的時候,他就放慢腳步,将身子緊貼在牆上,向拐角地方轉去。

     市場中心裡面還有槍聲,喊聲。

    王一民探頭一看,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甚至可以說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死人比活人還多。

    隻有幾個地方還在拼殺,其中以兩面大紅旗下拼殺的人最多,有些同志大概要誓死保衛紅旗。

    紅旗真的沒倒,而且好像更紅了,嘩啦啦飄揚得更有勁了。

    在它附近,倒下的人比别處更多。

     王一民一見這情景不覺心頭一熱,血直湧到臉上,舉步就要住那裡跑,但是剛一邁步,又收回來了,他忽然發現有一夥拎着手槍的家夥正從斜角的地方,快步向這裡奔來。

    他注意一看,原來是葛明禮那一夥特務。

    葛明禮的大褂不見了,穿了一身白串綢的褲褂。

    在他前邊跑着幾個馬前卒。

    這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王一民一咬牙,隐身在牆角裡,舉起槍,勾動槍機,兩槍打倒了前面的兩個敵人,當槍口正指向葛明禮的時候,誰想槍彈沒有了!他忙又舉起另一支槍,但是狡猾的葛明禮已經隐身到一棵大樹後面去了,幾個活着的小特務也都藏起來向這邊開槍。

    王一民又打了幾槍,這一支槍也不響了。

    他真後悔自己方才為什麼不在路上找一找,也可能會找到支槍呢。

    現在有槍等于沒槍。

    他覺得不能再和他們糾纏了,街口已經被他們封住,自己必須盡快地到紅旗下邊去。

    他扔掉一支槍,隻拎着一支沒有子彈的槍,翻身貼牆往回走。

    走到一堵磚牆下面,他把匣槍往腰中一别,一縱身,手扳住牆頭,又用腳一點,一弓身子,就上去了。

    他沒有再往下跳,踩着牆頭就往另一條街方向跑,他跑得像走平地一樣快,一口氣就到了另一個牆角。

    他翻身跳下牆頭,又穿過幾層院落,橫穿了幾條街道,約莫離插紅旗的地方比較近了,又貼着牆根向市場中心跑去。

    這時雖然還是正午,但是已經家家閉戶,路無行人。

    所以他很快就跑到了街口。

    探頭一看,前邊不遠就是紅旗下的戰場,那裡白刃戰打得不可開交,一群警察搶着洋刀和拼命抵抗的群衆混戰在一起,有的還扭成一團,像走馬燈一樣團團轉;有的互相接在地下翻滾,這樣的戰場任何槍支都已經失去了效用,曆史在這裡倒退了一百年,武術、氣力和勇敢成了克敵制勝的主要因素。

     王一民用眼睛在左近略一搜尋,發現有一把鬼頭刀扔在一具死屍旁邊。

    這是一把真正的鬼頭刀,刀背很厚,白色的刀鋒迎着太陽直放光。

    他猜想是市場上練武術那幫人的應手家夥,正合自己的心意,于是便将身子一伏,像三級跳遠運動員一樣,接連幾跳,就跳到鬼頭刀前邊,他足未停步地順手一操,就把鬼頭刀抓到手裡,沉甸甸的分量正好。

    他又接連幾跳,便跳進了戰場。

    在敵人還沒有看明白的時候,他的刀片掄起來了。

    刀片迎着太陽翻着白花,閃着寒光,帶着風聲,嗖,嗖,嗖!敵人中發出連成一片的慘叫,在慘叫中有的洋刀飛了,有的掉胳臂,有的掉腿,有的肚皮開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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