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成了畫花給瞎子看,吹喇叭給聾子聽,真掃興!”但是這樣的話怎麼能翻譯給葛明禮聽呢?他隻好裝成沒聽明白,對葛明禮微微搖了搖頭。
葛明禮是一種具有進攻性格的人,要是打排球他一定可以成為一名攻擊型選手。
這時他并不知趣而退,卻又回過頭來對玉旨雄一說道:“請閣下原諒卑職的蠢笨,卑職還沒有學會友邦的大和語言,剛才閣下的兩句訓詞卑職沒聽明白。
卑職不好回答。
”他又一指站在門旁的齊德蔭說,“連懂友邦話的卑職的部下也沒明白,八成是太深了。
請閣下用滿洲語言再訓導卑職一遍。
”
感到掃興的玉旨雄一被葛明禮這番表白競逗笑了,他一邊笑着一邊說:“我是說你對我稱贊的太過分了,連說了三個‘有勁’,好像我吃了你們北市場賣的大力丸一樣。
”說到這裡他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葛明禮、秦德林和齊德蔭也跟着笑了。
玉旨雄一在笑聲中揮了揮手,一指秦德林說:“好了,我這幾個字就送給你吧,也是獎勵你的意思。
你的名字是…。
”
“秦德林。
”秦德林身子一彎說。
玉旨雄一點點頭,揮起毛筆,沒有按一般款式,而是在八個字下邊,寫上了“書贈秦得利”五個字,末尾又題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一旁看着的葛明禮發現秦德林的名字寫錯了,又忍不住地指着秦德林說:“方才他回答閣下問話時候口齒不清,沒說清楚。
他的賤名是秦德林,道德會的德,二木成林的林。
”
玉旨雄一看看自己寫的題名,翻了翻眼睛,一搖頭說:“不,他應該叫秦得利!秦諧勤的音,意思是隻要勤快,就能得利!”說到這裡,他又指着秦德林說,‘方才你把我獎勵你那’一個豆‘和那番話,比成’一碗參湯‘,’一粒金丹‘,而且把我比成’重生父母‘,這說明一得利你就高興,所以這名字對你是最合适了。
希望你今後為滿洲帝國勤快地于事,那你就一定會多得大利!“
秦德林興奮得臉上的紅斑變紫,紫斑變青,聲音激動得發顫地說:“卑職秦得利萬分感謝閣下賜名的恩典。
這名賜得不但響亮,而且吉利。
卑職從現在就改。
”
“不,不能現在改!”葛明禮冷不防從旁冒出了一炮。
這一炮把玉旨雄一和秦德林都弄得愣住了:他們倆驚奇地望着葛明禮。
葛明禮挺胸凹肚,胸有成竹地對着玉旨雄一說道:“主席顧問官賜名給卑職的部下,這不但是被賜名人自己的光榮,也是卑職和全體特勤人員的光榮,所以不能毛毛草草地說改就改。
卑職要禀明廳長,開全廳大會,舉行個賜名儀式,到時候請主席顧問官你老人家也來訓導。
”
玉旨雄一沒想到這個表面上看來腦滿腸肥的家夥還有這麼一招,不但出人意料,還真有點出奇制勝之感呢。
他不由得轉驚奇為欣賞,微微一笑說:“我就不參加了,至于怎麼辦好,請廳長來走吧。
”
“是”
秦德林這時更加興奮地說:“要是那樣的話,能不能讓卑職的兄弟也來參加?我們弟兄都犯德字,卑職改了他也應該改。
”
玉旨雄一問道:“你兄弟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
“卑職的兄弟是道外警察局的警士,名叫秦德才,是才能的才。
”
“那就改成發财的财吧。
你們弟兄二人,一個得利,一個發财,很好。
”玉旨雄一說完又忍不住笑起來。
秦德林又激動地說:“謝閣下又給卑職的兄弟賜名,以後我們弟兄一定會發福生财,吉祥如意,時來運轉,步步高升!”
“好了。
”玉旨雄一從寫字台上拿起宣紙說,“把這個拿去吧。
”
秦得利(我們以後就這樣叫他了,因為這名字對他确實更合适一些)忙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題字,然後高舉過頭,邁正步向屋門走去。
這是他們廳長恭捧博儀“即位诏書”走進大會會場時的姿勢,這回被他用上了。
站在門旁的齊德蔭連忙給他推開了屋門,于是秦得利就一直走了出去。
這時玉旨雄一對葛明禮說道:“葛先生,現在我們可以辦公事了吧。
”
“是。
”葛明禮馬上立正說,“方才廳長已經吩咐過我,說閣下要親自審問那個姓羅的小共産黨。
卑職馬上就讓人把他押到刑訊室去,然後您再……”
玉旨雄一沒等他說完,就揮了揮手說:“不要上刑訊室,就把他帶到這裡來。
”
“這裡……”葛明禮遲疑地看看屋說,“這裡什麼設備也沒有,審問起來……”
“要什麼設備?刑具嗎?”
“是呀。
”
“為什麼要用刑具呢?”玉旨雄一翻了翻眼皮說,“使用刑具審問犯人是審問者無能的表現,攻心為上,用刑為下,何況對付這麼一個小共産黨。
”
“是!”葛明禮回手一指齊德蔭說,“遵照主席顧問官閣下的吩咐,帶犯人!”
齊德蔭應聲稱是,轉身要走。
玉旨雄一又把他召喚回來說:“把你們的審訊記錄也帶來。
不要帶打手,這裡用不着他們。
連你也不要來了,就讓秦得利押來就可以,犯人不是他抓來的嗎?”
“是。
”
“還有,帶來以後先在别的房間裡等一等,聽我的召喚。
”
“遵命!”齊德蔭舉手敬禮,走出了屋門。
屋裡隻剩下玉旨雄一和葛明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