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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闆床,南邊靠窗戶擺了一張紫漆方桌,上面擺着壺碗和茶盤,一台小馬蹄表,很舊,卻還嘀哒嘀哒地走着。

    方桌旁是兩把靠背椅,椅子也很舊,卻雕着細花。

     王一民被讓到椅子前,他沒有坐,望着老婦人那充滿疑問的目光說:“大娘,我是一中的教師,我叫王一民。

    ” 王一民這三個字才一出口,老婦人忽然眼睛一亮,兩手一拍,“哎喲”了一聲喊道:“原來是王老師!您怎麼不早說?我們早就想見您了!” 老婦人話音才住,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一句男人的聲音:“是王老師嗎?快讓我見一見。

    ” 這聲音蒼老而低沉,像從空谷底下發出來的。

     王一民乍然聽到,身子不由一抖。

    這是從哪裡發出的聲音?這屋裡也沒有另一個男人哪! 正在王一民舉目四望的時候,老婦人忽然一轉身,向西牆輕快地走了兩步,一擡手,嘩一聲拉開了一塊白色的慢帳,裡面現出一鋪單人床那麼大的小土炕,炕上仰卧着一位老人。

    他那蒼白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雙頰和眼窩都深陷下去。

    這時他的臉稍微向地當中側棱過來,一隻手抖動着伸向王一民。

     王一民進屋的時候沒有注意到那和牆壁一樣顔色的白幔帳,更沒想到幔帳後邊還躺着一位老人,這時他驚訝地望着,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老婦人忙轉身對王一民指着老人說:“這是世誠他爹,癱瘓三年了,不能動地方……” 老人沒等老婦人說完,就接過話說:“王老師,原諒老朽不能下地了。

    若不是因為不能行動,我早就去拜望您了,您真是一位好老師!”他很激動,頭在枕頭上不住地點着,伸出的手也不斷顫抖着。

     王一民臉上驚訝之色立即消失了,他忙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向老人施了一禮說:“老伯言過了。

    如果說原諒的話,倒是應該請你老原諒小侄,沒能早日前來看望……” 老人忙搖着顫抖的手說:“快不要這樣相稱,您是世誠的老師,如果您不見外的話,您和老朽應該是同輩。

    ” “不,不。

    ”王一民也搖着手說,“小侄和世誠不但是師生關系,還是忘年之交的朋友,志同道合的兄弟。

    ” “不對,老弟,一人門牆終身弟子,不論怎麼說師生名分不能變,長幼之尊不可廢呀!”老人激動得腦袋抖動得更厲害了。

     王一民還要再說什麼,老婦人忙指着椅子說:“哎喲!别站着唠了,快請坐吧。

    ” “對,對。

    請坐,倒茶。

    ”老人也吃力地指着椅子說,“王老師是我們家難得的貴客,快坐吧。

    ” 王一民忙回身把靠近老人的椅子往前挪了挪,坐下了。

     老婦人一邊忙着沏茶一邊說:“您今天來我們太高興了,我們全家四口人都不斷說到您。

    若不是因為家裡有病人,我也早去拜望您了……對了,方才您說沒能早來看望我們,可您知道我們這個地址嗎?我那姑娘兒子,從來都不肯把家的地點告訴别人。

    您今天是怎麼找上我們這個窮家的?我現在還納悶呢。

    ” 這位老婦人動作敏捷,語言輕快,她給王一民倒茶時伸出的手很小,手指很尖。

    憑這雙手,就可以斷定,這位婦人生平不但沒幹過重活,連一般體力勞動也沒從事過。

     她問王一民是怎麼找上這個窮家的,這使王一民很難回答。

    從兩位老人的精神狀态上看,他們不但不知道羅世誠英勇就義的消息,連不幸被捕的兇信恐怕也沒聽到。

    他們沒有預感,沒有精神準備,這讓自己怎麼出口?怎麼把那巨大的不幸消息告訴這兩位老人?你看,一位像熬幹油的油燈,生命的火光已經搖搖欲滅了;另一位雖然看上去還健康,也是兩鬓斑白,年過半百。

    自己隻要讓那噩耗一出口,哪怕短短一句話,就如響起一聲驚魂奪魄的炸雷,使乾坤倒轉,日月無光,說不定在一聲哀号中那老人就與世長辭了。

    可是不說又怎麼能行?自己來這裡的任務就是要把這難于出口的噩耗說出口啊! 怎麼說呢?正在王一民暗打主意的時候,外面木闆門響了,有人不敲門就走了進來。

     老婦人向外一看,高興地一拍手說:“哎喲!真巧!我姑娘回來了!她看見王老師來該有多麼高興啊!” 王一民聽了心中不由一動:她姑娘是誰?為什麼看見自己來會高興呢?對了,老婦人方才還說她們家四口人不斷說到自己,這四口人裡當然就包括她這姑娘了。

    這麼說這姑娘也認識自己?王一民不由得回頭向窗外望去,隻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

    隻這一閃,王一民已覺察到是誰了,不由得一驚:是她!真的是她!自己過去雖也猜想過,可是馬上要證實了,還是感到驚奇,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時老婦人已經喜盈盈地推開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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