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堅定有力地說着,“你家裡進去敵人了。
有人跟蹤我,你馬上走開,到鐵路局大石頭房子旁等我。
我甩掉敵人後就去找你,有要緊事。
明白沒有?”
“明,明白了。
”柳絮影的聲音發顫。
“好,快走,别回頭!要堅強!”
柳絮影“嗯”了一聲就不回頭地向前走去。
王一民蹲下身系皮鞋帶,他要用這辦法和柳絮影拉開距離,并借着彎腰低頭的機會,從兩腿的空隙中向後看了一眼。
他發現那個短粗胖已經拐進街口,看見自己系鞋帶,便也收住腳步,站在一棵街樹前,瞪着眼睛看樹皮。
樹皮上有什麼P有螞蟻?他在看螞蟻上樹?這個蠢材,連當特務最起碼的本事都沒學會,還跟蹤呢。
王一民直起腰來,擡頭一看,柳絮影已經走出去十多米遠,距離拉開了。
便也向前走去。
當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就一側身子,向右一拐,走進了一條比較僻靜的街道。
這回他和柳絮影分道而行了。
王一民向前緊走了幾步,發現有一座破舊的青磚院牆,配着一座快要倒塌了的大門樓。
他對這一帶地形不熟悉,更沒想到在這擁擠不堪的貧民窟裡還能看見一座院套,雖然破敗了,也還有鶴立雞群之勢。
這大概是最早在這占地開基的地主留下的陳迹吧。
王一民一打量那院牆的高度,自己完全可以翻過去,憑這一牆之隔,就可以甩開那個黑不溜秋的短粗胖。
他一轉身進了大門樓。
就在他往門樓裡拐的時候,又往後瞥了一眼,那個家夥竟還沒有拐進街口。
嗯?是那蠢材行動遲緩,還是改變了主意,跟着柳絮影跑去了?他忙将身子靠在大門扇上,他想在這裡停留片刻,如果那個家夥果真改變了主意,他将主動攆上去,解救柳絮影。
他趁這機會,迅速地将周圍環境觀察了一下,發現院裡迎着大門竟是一堵快要坍塌了的影壁牆,有這玩意兒迎門一擋,院裡的景物就一點也看不見了。
但也有個好處,就是院裡也不會發現有他這樣一個人靠在這門扇上……呀,這門扇怎麼直活動呢?他忙将身子離開門扇,回頭一看,原來大門軸已經糟爛不堪,難以承受那包着黑鐵皮的沉重的大門闆了。
門闆所以沒立即倒下來,是靠着一根茶杯粗的木棍支着。
他伸手晃了晃,木棍是活動的。
随着木棍的活動,他的思想也活動起來,靈機一動,立即生出一個懲治敵人的主意。
對,一定要把敵人引進這大門樓裡……
王一民忙把腦袋從大門樓裡探出去,可倒好,那個短粗胖正站在街口上,惶惑地向這邊張望呢。
王一民故意把身子又探出去大半截,那個特務崽子一眼看見了,賊眼一亮,甚至都要笑了。
他拔腿就往這邊奔來。
這哪裡是在秘密地跟蹤,簡直是公開地追逐了。
王一民迅疾地把身子往回一縮,用手扶住大門闆,一擡腳把支撐着門闆的棍子踢倒,門闆震顫了幾下又穩住了。
王一民扶門闆的手不敢松開,敏捷地倒了幾把,然後隐身在門扇的旁邊了。
一陣撲通撲通的腳步聲從大門外傳來,那個短粗胖喘籲籲地跑進了大門樓。
站在門扇旁邊的王一民這回沒有躲避他。
當他一眼發現王一民就站在眼前的時候,吓得一愣神。
就在他發愣這一瞬間,王一民那隻把着大門的手一叫勁,猛往外一推,隻聽轟的一聲,大門扇裹着風聲向特務砸去。
發愣的特務覺出不好,剛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實拍拍地砸到大門扇底下,好像那貪食的麻雀被砸在“壓拍子”下面一樣。
當大門扇倒下去的時候,王一民也猛往起一跳,騰一下站在門扇上面了。
大門樓裡一片煙塵,嗆得王一民喘不上氣來。
他隐隐約約聽見腳下有人叫媽,大門扇也在往上拱動,他立即在上面騰騰蹦了幾個高,門扇一動不動了。
他怕被人撞見,不敢久留,忙跳下門闆,向門樓外跑去。
他一邊撲打着身上的塵土,一邊向鐵路局大石頭房子趕去。
王一民離很遠就看見柳絮影一個人坐在樹林邊的長條椅子上。
這時太陽剛要落山,西半天上的幾片白雲被鑲上了紅邊,有兩對情人在樹林深處走動。
工餘飯後,這正是會情人的好時間好地點。
柳絮影穿着一件白地撒着藍色小花的旗袍,燙發、高跟鞋,正像那打扮得漂亮的姑娘在等着情郎。
她見王一民一直向她走來,便從椅子上站起來,迎着他走過去。
王一民從她眼睛裡看出焦慮、痛苦和不安。
但是這姑娘第一句話并沒有談到她自己和她的家,而是對王一民的關切,她直望着王一民說:“我真擔心您,怕您被特務……哎呀,您的臉上怎麼挂滿了灰塵?”
王一民一聽不由得笑了。
原來他隻顧拍打身上的塵土,竟忘了擦掉臉上的。
他忙掏出手絹擦臉。
一邊擦一邊對柳絮影說:“關于‘灰塵的故事’,我以後再講給你聽。
現在我們必須商量一下眼前最緊迫的問題。
”
柳絮影連連地點着頭。
“我先問你一下,你今天晚上演不演戲?”
“不演,最近兩天都空着。
”
“很好。
”王一民一指椅子說,“那樣我們還是坐下談吧。
記住:不管我們談話的内容如何沉重,樣子都要表現輕松,要擺出一副适合這裡情調的樣子。
你懂吧?”
柳絮影又點了點頭。
王一民先坐在椅子上。
柳絮影真懂得王一民的意思了,她像演戲一樣,大大方方地緊挨着王一民坐下了。
王一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