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的手把它制止!”
盧秋影最後一揮手,做了一個有力的動作。
然後他點着一支雪茄,猛烈地吸起來,一邊吸一邊咳嗽……
王一民皺着雙眉喝了一大口咖啡,等盧秋影咳嗽平息下來,他才誠懇地說道:“世兄,我非常希望我的手能有這麼大的力量。
但是我不準備伸向你說的那位作家,而要伸向你。
”
盧秋影猛然睜大了細長的眼睛,對着王一民喊道:“您還在堅持您的看法?”
王一民平靜地說:“我想盡我的全力,說明我的看法,把這場你自己編織的悲劇徹底加以解剖。
”
“不,不,我不需要!”盧秋影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沒有血色的白臉漲得發紅,連薄薄的嘴唇都激動得抖動起來。
他叉開雙腿,站在地中央,舉着手喊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們誰也不會同情我。
我一踏進家門,就成了被踐踏的對象,父親教訓我,姐姐責備我,連您,您……”
正這時,有人在外邊敲門,盧秋影急止住話頭,回身看。
王一民忙喊了一聲:“哪位,請進。
”
門開了,進來的是盧淑娟。
她穿着一身白紗旗袍,上面罩着一件墨綠色的小馬甲,淡雅中帶着深沉。
她先對王一民點點頭,然後看着盧秋影說:“弟弟,你不是正在講話嗎,我仿佛還聽見你提到了我,你接着說呀。
”
“不,不,我不說了。
”盧秋影一邊擺着手一邊退坐在沙發上說,“我知道你們倆的看法是一樣的,都會起來反對我。
”
“為什麼反對你呢?你是我的什麼人?是仇人?還是素不相識的過路人?”盧淑娟走到盧秋影面前,充滿感情地說,“你是我休戚相關榮辱與共的弟弟呀!你看你把自己糟踐成什麼樣子了!爸爸為你難過得晚飯都吃不下了,他說你内傷很重,明天要親自去請德國的弗蘭茨博士給你徹底診斷一下。
弟弟,爸爸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年紀,我們當兒女的,為了他老人家的健康着想,也要約束自己,振作起精神來呀!”
盧秋影擡起頭看了姐姐一眼,又垂下眼簾,自言自語地嘟哝道:“我沒念過《孝經》,也不想當孝子。
我為爸爸着想,爸爸為我着想沒有?”
“你說什麼?”盧淑娟震驚地往前走了一步,雙頰鮮紅,二目圓睜地指着盧秋影說,“你,你怎麼能講這種話?這要讓爸爸聽見,會氣壞他老人家的!你……唉!”眼淚在盧淑娟眼邊上轉,她猛一轉身,背過臉去,掏出手絹,悄悄擦着眼睛。
盧秋影低着頭,撅着嘴不吱聲了。
門開了,冬梅走進來。
她似乎覺出屋裡氣氛不對,猶疑了一下,才走到盧淑娟身邊,輕輕問道:“小姐,您告訴少爺沒有?”
盧淑娟搖搖頭。
冬梅看着盧秋影,盧秋影仍然低着頭。
又看看盧淑娟,盧淑娟仍然倒背臉站着。
她把臉轉向王一民,王一民用手悄悄指指盧淑娟,又在兩隻眼睛下邊各畫一下。
冬梅會意地點點頭,轉對盧淑娟提高嗓音說:“小姐,他說少爺要是沒空,他就要過來看望少爺啦。
”
“你跟少爺說吧。
”盧淑娟仍然不回頭地說。
這時盧秋影擡起頭來,問冬梅:“誰要看我?”
“葛明禮舅爺。
”
“是他!”盧秋影一皺眉說,“他來幹什麼?”
“是來看三太太的。
聽說少爺回來了,就要過來看望。
”
“我不見!”盧秋影一揮手說,“你告訴他,我不舒服,睡着了。
”
“是。
”冬梅答應完了,轉身向外走。
冬梅的一隻腳已經邁出門外去了,盧秋影忽然又喊了一聲:“回來!”
冬梅一激靈,伸出門外的腳立刻撤回來,轉回身,直望着盧秋影。
盧秋影站起身來問道:“他在哪?”
“在東樓樓下小客廳裡。
”
“好,我去看他。
”盧秋影說完舉步向外就走。
盧淑娟回過身來喊了一聲“弟弟”!盧秋影卻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去。
冬梅忙對盧淑娟說:“小姐,您有什麼話要和少爺說,我攆上去告訴他。
”
“我就想囑咐他一句:和這個舅舅說話要多加小心,别什麼都說。
”
王一民心裡正在着急,他想攔住盧秋影,不讓他去見這個特務頭子,又怕太露痕迹,沒好出口。
這時趁着這個機會,忙在盧淑娟話音後邊加了一句:“對,你快攆上去告訴他,完了就在那侍候着,聽聽他們講什麼?”
冬梅一邊答應着一邊向外走,等王一民話音一住,她已經像陣風似的跑出去了。
王一民跟過去關嚴了門,回過身來對盧淑娟說:“我這樣囑咐冬梅,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盧淑娟搖搖頭說:“正相反,我覺得您這是出于對我們家的關心。
我這個舅舅是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