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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了!塞上蕭是坐午夜将近十二點鐘的火車走,她怎能不送走他就往這跑呢? 王一民的心怦怦跳起來。

    他轉身就往屋外跑,腳步和心跳的速度一樣快。

    他用又快速又輕捷的腳步跑下樓梯。

    當他跑到樓門口的時候,又突然收回了要推樓門的一隻手,将身子往門框上一靠,從門玻璃裡往外看去。

    隻見柳絮影正站在院子當中,往樓上張望,她看看東樓,又看看西樓,顯然是拿不準主意先去找誰。

    王一民要走出去迎她,又怕真的發生了像自己猜想的那樣不幸事件,她一見自己再失聲哭起來怎麼辦?在萬籁俱寂的靜夜裡,女人的哭聲會像汽笛嘶鳴一樣飛向天空,會引得滿院的人都從窗戶裡探出頭來,那豈不要落得滿樓風雨滿院議論…… 正在王一民緊張思量的時候,盧淑娟從東樓門裡跑出來,直奔柳絮影跑去。

    這一來王一民就決定自己先站在樓門裡不動,如果萬一發生了不幸事件,她們會來的。

     果然,兩個女朋友跑到一起,頭挨頭肩靠肩地說了幾句悄悄話,盧淑娟就攙扶着柳絮影向西門走來。

    柳絮影低垂着頭,一隻手捂在前額上,肩膀一聳一聳,像是在無聲地哭泣着。

     王一民忙推開樓門,站在門裡等着。

    盧淑娟先看見了王一民,她向柳絮影耳邊說了一句,柳絮影捂在前額上的手放下來,向前一看,便加快腳步,和盧淑娟一塊向王一民奔來。

     柳絮影奔到王一民面前,一伸手拉住王一民的胳膊,張嘴說了聲:“他,他被捕了!”完了就出聲地哭起來。

     王一民雖然已經猜到,但仍然像聽見一聲驚雷一樣,身上不由得震顫了一下,忙對柳絮影低聲說:“走,上樓去說。

    ” 柳絮影上樓梯的時候身上好像沒有多少力量了,腿和胳膊都有些發顫。

    盧淑娟強攙着她上了樓。

    柳絮影的哭聲沒有斷,她雖然盡力抑制着,但仍然斷斷續續悲悲切切地哭得人心酸。

     王一民把柳絮影和盧淑娟讓進了他住的屋裡。

    他的屋門才關上,另一扇屋門開了,盧秋影從裡面悄悄地走出來,柳絮影悲痛的哭泣聲和幾個人同時上樓聲驚動了他。

    他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輕輕地走到王一民住的屋門前,臉貼在屋門上聽,當他聽清是柳絮影的哭聲的時候,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預感到可能發生了一件和他有關聯的事情。

    他悄沒聲地推開屋門,一側身,進了屋,緊貼着門框站住了。

     屋裡隻開着寫字台上的座燈,光線比較暗,所以幾乎沒有人發現盧秋影進來,他隻覺得王一民似乎向他這邊瞥了一眼,就又轉過頭去面對着柳絮影了。

     柳絮影穿了一件墨綠色的布拉吉,在暗淡的燈光下一照,盧秋影就覺得她像安娜。

    卡列尼娜穿的黑衣服一樣,使裸露在外邊的頸項和胳臂更顯得柔軟而潔白。

    她那一頭秀發顯得有些散亂,低垂的臉上挂着淚痕……這一切正是盧秋影所最欣賞的情調。

    在他那本心愛的緞面灑金筆記本上,不是寫着這樣的詞句嗎:“靜美的女人,帶着淺黑色調。

    像穿着黑色的喪服……低垂着頭,流着眼淚,那麼哀豔動人,那麼令人銷魂……”現在,坐在他面前的正是那樣“靜美的女人”,這是盧秋影心目中理想美的化身。

    她那滴滴眼淚竟像一股奔流,使盧秋影那已經逐漸平靜的心潮又掀起陣陣波瀾。

    柳絮影的一聲抽泣帶來他一身顫抖。

    這一段時間,他本已由愛的破碎轉而成恨。

    他幾乎盼望她遭厄運,被踐踏,像一枝枯萎的鮮花被遺棄在道旁。

    但現在一看她這雨打梨花般的動人模樣,立刻把以往的怨和恨都抛向了九天雲外,他恨不能使自己變成一把傘,遮住那向“梨花”襲來的凄風苦雨;他恨不能變成一粒開心丸,鑽到這“靜美的女人”心中,使她轉悲為喜,破涕而笑……正在他想人非非的時候,柳絮影說話了,他便探着脖子聽下去…… 柳絮影擦了擦眼淚,擡起頭,看着王一民說:“你們走了以後,老塞就去下屋把小超母女請來,我們坐在一起又喝了幾杯酒。

    吃完飯才剛剛八點半。

    小超母女走了以後,我就幫他收拾東西。

    他的東西很少,一個手提包就裝下了。

    餘下的東西仍然放在原來的地方,他房子沒退,房錢交了半年的,上打房銀房東自然高興,表示隻要老塞願意住,可以永遠為他保留着。

     “九點剛過,東西就收拾完了,這時上車站還早,我們倆就坐下唠嗑,剛說不幾句話,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敲得很緊,很重,好像是用皮鞋腳踢。

    我們倆一愣神,房東家裡沒人,老塞要去開門,我一把拉住了他。

    這時下屋大嫂也推開一道門縫往外看。

    敲門聲一陣緊似一陣。

    突然,牆頭上冒出一個人腦袋,住上一蹿,一翻身,跳進當院,撲到門前,撥開門栓,門扇向兩旁一分,呼啦擁進一群人來,有警察有便衣。

    這時老塞忙低聲地向我說:”你看,奔上屋來了!領頭那個警察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認識我,一定是對着我來的。

    你千萬不要管我,你能平安,就是我的幸福……‘“老塞剛說到這,那群狗已經撲到屋門口了,老塞把我向後一推,挺身迎了上去。

    進來的這群人領頭的并不是派出所的,他隻是個引路狗。

    領頭的是一個瘦小枯幹的便衣特務,臉色特别難看,紅不紅紫不紫的……” 王一民聽到這忍不住地說:“又是這個家夥!” 柳絮影睜着被淚水淹紅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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