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
他張了張嘴,覺得嘴裡又苦又澀,幹渴得要命,好像已經一個世紀沒有喝一滴水了。
他用盡力氣,聲音沙啞地喊了聲:“渴,渴,渴死了……”
這時他隻聽一聲斷喝:“把他架起來,讓他看!”他聽出來了,這是特務頭子葛明禮的聲音,他又來了!隻要他一來,就要出新花樣。
塞上蕭那已經衰弱的心髒被這一聲斷喝刺激得又猛跳起來。
兩個特務應聲猛撲過來,一邊一個,一哈腰,抓着塞上蕭的胳膊,就像往起拎水桶一樣,猛一下就把他從地上提起來。
接着從後邊又伸過一隻手,一把揪住他的頭發,往上猛一拽,疼得他一呲牙。
頭被拽起來,眼睛也睜開了。
就在他往前一看的這一刹那,差點吓得驚叫起來。
他渾身一陣戰栗,趕忙閉上了眼睛。
這時又聽葛明禮喝道:“揪住腦袋,扒開眼皮,讓他老老實實地看!”
兩隻手從兩旁伸過來,兩個手指頭同時往塞上蕭上下眼皮上一扒,眼睛被扒開,腦袋被固定住,隻能任人擺布着往前看……
眼前是一幕觸目驚心的場景,那塊遮擋着牆壁的黑色幕布被拉開了,一具扒得赤條精光的女屍挂在一把大鐵鈎子上,女屍的兩隻眼睛被掏空了,但是面部卻沒有血迹,這一來更顯得吓人,兩個紅窟窿配着一張慘白的面孔,再加上張着的嘴,伸出的紅舌頭,簡直就是一個女鬼!
塞上蕭直覺得渾身的毛發都豎起來,在抖顫中一陣惡心,如果不是腹内早已空空,他一定會嘔吐起來。
這時,葛明禮又發話了:“讓他轉過來!”
扒眼皮的手從塞上蕭臉上撤下去,他被挾持着轉過身來。
這時他才看見露着一身白亮亮肥肉的葛明禮,正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他身旁站着以秦得利為首的特務崽子們,手裡分别拿着大鐵鈎子、繩索,還有鑿子、牛耳尖刀等等兇器。
葛明禮面對着塞上蕭,瞪着凸出的眼珠子,一指女屍說:“看見了吧?那是你的下場!本警察官已經沒工夫再和你泡下去了,隻要我一揮手,你就會被倒挂在那女屍旁——聽明白沒有?對你是倒挂,讓你大頭沖下去見你的列祖列宗。
不,不是見,因為你已經沒有眼睛了,連舌頭都要連根割下,讓你在陰曹地府裡變成聾子和啞巴。
對了,你還能寫,那就把你這隻會寫字的——至今還給你保存得溜光水滑的右手也剁下來,讓你成為一個有苦無法說的糊塗鬼。
話再說回來,本警察官為什麼對你有這麼大仇口呢?你也沒抱我孩子跳井。
我這仇口就在你竟敢對本警察官一硬到底,野狗吃肉連點骨頭渣子都不吐,一句口供也不留。
好吧,這回我就最後和你較量較量,看咱們誰能硬過誰。
不過我也再給你提個醒兒,眼珠子這玩意兒是個水泡,摳出來就再也長不上了。
命也隻有一條,你爹媽也不會再給你造出來。
你今年才三十多歲,聽說那個賽天仙一樣的美人兒柳絮影還要嫁給你,你這好日子還在後頭。
可是你現在偏偏要自走死路,死後你那小美人兒連屍骨都摸不着哇!說到這裡我也動了慈悲之心了,我再放寬一步,把王一民的事抹掉,不再問了。
這回隻要你肯答應寫那稱道大滿洲帝國是王道樂土的《朗朗天》劇本,當場立下字據,本官就立刻高擡貴手,放你出去,你就可以像天上飛的那小鳥一樣自由,還可以和小美人柳絮影在一塊兒飛。
劇本寫好了,再給你一筆賞賜,你就能飛得更高。
聽明白了吧,這可是你臨終前最後一個機會,你要是再不點頭,立刻就上大挂,送你回老家!”
葛明禮這長篇講話剛一住嘴,特務崽子們就一同扯着嗓子吆喝起來:“快說!”“快點頭!”“快立字據!”……喊聲像鬼嚎,裂人心肺。
塞上蕭渾身仍然戰栗不止,他向四周看了看,一眼又看到那具女屍,忙一閉眼睛低下頭去……
特務們的嘶喊聲在繼續……
塞上蕭閉着眼睛,恍恍惚惚中好像看見柳絮影向他奔來。
呀!多長時間沒見,她憔悴了!她滿臉淚痕,一下撲到自己懷中,嘴裡好像還說着:“……不論你到天涯海角,我都忠貞不貳地等着你……”接着他就覺着她拉起他的手,往他的無名指上套那鑲着碧綠寶石的金戒指……塞上蕭猛然睜開眼睛,舉起手,伸出無名指,無名指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