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轉身往樓上跑。
王一民也跟着往樓上走。
想不到山口也跟在王一民後邊要上樓。
王一民急回頭看了一眼從客廳裡跟出來的玉旨一郎。
玉旨一郎忙喊住山口,和他說着什麼,接着又拉着他進了客廳。
王一民走上二樓的時候,冬梅已經打開房門,站在門裡邊等着他。
王一民快步走進屋裡,關嚴屋門,急促而低聲地對冬梅說:“時間緊迫,快告訴我家裡的情況,挑最主要的說。
”
冬梅連連點頭要說話,聲音沒出來眼淚卻先淌出來了。
王一民急得一拉她胳膊說:“什麼時候!快把眼淚咽回去,說話!”
冬梅真的咽了一口,是把淚水咽回去了?她說話了:“您讓我先說什麼呢?好好一個家,這回算完了!對,我先告訴您,少爺讓日本人給抓去了,從馬疊爾旅館抓走的,說他犯了反滿抗日的大罪!這個兇信一到,家裡當時亂了營,老爺和大太太都昏過去了,小姐哭得像個淚人,好容易把老爺和太太叫醒,又吃了鎮靜藥。
小姐就勸老爺趕快收拾東西,準備跟您走。
哪知老爺一下變了卦,他說他走就是要保住盧家一棵苗,現在剩他這土埋半截的人還走什麼,不如一死了事……正在家裡鬧翻天的時候,日本憲兵開進來了,一進來就把老爺一個人關在他的卧室裡,老爺和他們喊,他們聽不懂。
隻有一個半語子翻譯,告訴老爺老實呆在屋裡,聽候審理。
要怎麼審理?大太太又吓昏了。
日本人就讓我們丫環把大太太擡到她的卧房裡,把所有女眷也都趕到那個屋子裡,不許亂走……這真像天要塌下來了。
小姐急得直哭。
她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您回來她還不知道。
半語子翻譯叫我,我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冬梅的話匣子又打開了,她還要說下去……
王一民一擺手說:“好了,我都明白了。
你告訴小姐,我現在也必須馬上離開哈爾濱,讓她千萬保重身體,烏雲不會總壓在頭上,我一定會回來的。
”
冬梅馬上睜大了眼睛說:“您會回來接她吧?把她接走?”
“如果有可能的話,連你一同接走。
”
冬梅大眼睛裡閃着亮光說:“好!您放心吧,冬梅豁出性命,也要保小姐越過千難萬險!”
“好,我現在寫一個紙條。
”
“是寫給小姐的?”
“不,給老爺,我擔心老人家會在極端悲憤絕望中走上窄路。
要鼓勵老人家活着戰鬥下去!冬梅,你有辦法傳給老爺嗎?”
“有。
他們還讓我們給老爺送茶送飯。
”
“那樣我就寫,你現在幫我收拾幾件随身穿的衣服裝在皮包裡。
”
冬梅答應一聲就奔忙起來。
王一民走到寫字台前,拿起紙筆,文不加點地奮筆疾書起來……
窗外傳來汽車喇叭聲,就在院中。
隐約還傳來樓下房門響動聲。
王一民心裡動了一下,但他顧不得去看,他要把想到的話留給老人。
他告訴老人:他們正在使用各種各樣的卑鄙手段壓迫老人低頭,但他們不會輕易地下緻命的毒手,老人就應該利用這一點和他們鬥争,這鬥争是中國民衆所需要的……他順着這意思迅疾地寫下去。
他還沒有寫完,樓梯忽然猛烈地響起來,響得那麼重,那麼急,這是誰,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驚愕地扔下筆,飛快地抓起沒寫完的信,揉成一團,攥在手心裡。
冬梅這時已經跑到屋門前,伏身在門上,手握着門插關,回頭看着王一民,像在等待命令……
門外走廊上響起一個男人的喊聲:“王老師!一民!你在哪?”
是玉旨一郎的聲音!王一民立即對冬梅一揮手:“快開門!”
門一開,還沒等王一民招呼,玉旨一郎沖進來了,他神色驚慌,滿頭大汗,進門就撲向王一民說道:“不好!我叔叔親自來找盧老先生談話,聽說我把你領進來,馬上大發雷霆,他說我上了你的大當,你是比魔鬼還兇狠的共産黨要犯,哈爾濱的重大案件都有你的份c他立刻下令逮捕你。
我,我當他表示,說我要親自把你送到他面前,他現在院子裡等着呢。
”說到這裡,他向前緊走了兩步,壓低聲音說,“我現在問你,你不經過前院,能跑出去嗎?能跑就快跑……”
王一民異常激動地一把拉住玉旨一郎:“我跑了豈不要連累你……”
“唉!你呀!”玉旨一郎一甩手一跺腳說,“我是他獨一無二的侄子,他能殺了我嗎?現在是你,你能逃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