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空着,星二聚餐會成立的時候,馬慕韓商得大滬紡織廠經理的同意,借做星二聚餐會的會址。
他們兩個人向裡面走去。
朱延年看見一位三十上下的青年,穿了一身筆挺的天藍色的西裝,天藍色中間隐隐露出紫紅的細條子。
胸前打着一條白緞子領帶,上面繡着幾朵大紅牡丹花,腳下的黑皮鞋和他的頭發一樣:閃閃地發着亮光。
那青年兩手高高舉起在鼓掌,一邊走着一邊大聲叫道:
“徐總經理駕到,歡迎歡迎!”
他走上來熱烈地和徐義德握手,然後把手伸向朱延年:
“這位是朱——”
徐總經理說:
“是朱延年。
”
他緊緊握着朱延年的手:
“哦,我一猜就猜中,朱經理,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心裡說:想不到朱延年在上海灘上又站起來了。
徐總經理在旁邊給朱延年介紹道:“這就是馮永祥先生。
”
朱延年立時顯出欽佩的神情,嘻着嘴說:
“這一次參加聚餐會,承你和徐總經理介紹,很感激,以後還請多關照。
”
“沒問題,沒問題,”馮永祥拍拍自己的胸脯,望了望徐義德,說,“包在我身上,有事老兄盡管提,小弟一定遵命,照辦無訛。
”
梅佐賢湊趣地捧馮永祥一句:
“隻要馮先生答應了的事,沒有辦不到的。
”他想接着談朱暮堂的事,但馮永祥開口了,沒有機會插上去。
“哪裡的話,哪裡的話,”馮永祥照例謙虛兩句,接着就露出得意的口吻,“不過,小弟在上海灘上倒确是有點小苗頭。
”
他邁着台步,口中念着“得得锵,锵……”領着他們兩位走進右邊一座客廳,他掀起落地的紫色的絲絨帷子,曲背叫道:
“請!”
馮永祥讓他們兩個走進去,他自己留在帷子後面,在聽裡面的聲音。
徐義德把朱延年介紹給金懋廉,朱延年緊緊握着他的手感激地說:
“久仰久仰,姐夫介紹小号在貴行開了透支戶頭,我早就想拜訪你了,因為窮忙,還沒有機會見面。
”
“多承照顧我們的生意,……以後在這裡見面的機會多了。
”
裡面一陣介紹握手之後,一位女性發出黃莺一般的輕盈的聲音問道:
“咦,阿永呢?”
馮永祥在兩個帷子之間伸出一個頭去,像是李慧沖的魔術似的,他學那位女性的聲音,嬌滴滴地問:
“阿永呢?”然後用自己本來的聲音答道,“阿永在這裡。
”
“喲,”那位女性用手向馮永祥的頭一指,大家的眼光都跟着她的手指看過去,她說,“阿永在變戲法了。
”
馮永祥走出來,站在紫色絲絨帷子前面,像是對台下的觀衆講話似的說道:
“變個戲法,給諸位大老闆娛樂娛樂,散散心,還不好嗎?”
“好,”那位女性領頭鼓掌。
大家都鼓掌歡迎。
馮永祥拱起兩手向客廳裡四面作了一個揖:
“謝謝各位的捧場。
”
信通銀行經理金懋廉坐在沙發上打氣道:
“再來一個。
”
“好,再來一個。
”柳惠光坐在上面角落上的沙發裡熱烈響應。
馮永祥趁勢下台,走到緊靠着客廳的帷子旁邊的一張沙發上坐下,他跷起二郎腿,一搖一晃地說:
“現在要歡迎我們的江菊霞小姐表演了。
”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位女性的身上。
朱延年站在徐總經理旁邊,他沒吭氣,在看徐總經理的舉止,好确定自己怎麼樣表示。
徐總經理叫好,他叫好;徐總經理叫再來一個,他也叫再來一個。
現在徐總經理的眼睛一個勁盯着江菊霞,他也細細望着她。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絲絨旗袍,下擺一直拖到銀灰色的高跟皮鞋的鞋面上,兩邊叉角開得很高,二分之一的大腿露在外邊;上身還穿了一件薄薄的白羊毛背心,一個瑪瑙制的鳳凰别針别在胸口,頭發是波浪式的,正好垂在肩膀那裡,右邊的鬓角上插了一枝絲絨制的大紅的玫瑰花。
她走起路來一搖一擺,渾身閃閃發光。
朱延年早就風聞到棉紡公會有位江菊霞執行委員的大名,想不到真的是叫人見到以後一輩子也忘懷不了的人物。
怪不得林宛芝在吃她的醋哩。
徐總經理和朱延年看江菊霞看呆了,幸虧江菊霞張口了:
“我沒有阿永的天才。
”她微微一笑,向大夥點頭,表示感謝大家的盛意。
“别客氣了,我們的菊霞小姐,”馮永祥說着說着就站起來了,他指手劃腳地講,“現在我來給各位介紹介紹。
我們的菊霞小姐,是上海棉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