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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兩點鐘。

     在勞資協商會議上,餘靜代表工會做了一個詳細的報告,最後說: “根據我們工會方面的材料和分析,最近我們廠裡生活難做,主要是原棉問題。

    我們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這樣下去要影響全廠的生産,影響成品的質量,影響工人同志們的身體健康。

    湯阿英因為生活難做,過度疲勞,在車間早産,她一心一意巴望有個兒子,這次真生了一個兒子,因為早産,孩子死了。

    她到現在身體還沒有恢複健康,如果再不解決這個問題,我相信還會發生湯阿英事件的。

    ” 餘靜一說完了話,秦媽媽便氣憤填膺地站了起來,指着徐義德高聲地說: “這個問題非解決不可!這不是小事,關系我們工人的健康,關系我們工人的生命,絕對不能馬虎。

    湯阿英是我們廠裡最好的工人,思想好,工作好,做生活極巴結。

    生活難做,把她累壞了,在車間裡早産,沒兩天這孩子就走了,湯阿英哭得死去活來。

    别說她,我們工人曉得這件事沒有不傷心的!人心是肉做的,哪個不是娘養的,哪個沒有兒女?将心比心,你說,你們資本家的兒女是兒女,我們工人的兒女就不是兒女嗎?” 她這番話說得大家動容,工人憤恨。

    徐義德坐在她斜對面穩穩不動,面部沒有一點表情,叫你摸不透他心裡在想啥。

     等了半晌,他不慌不忙地說: “秦媽媽,有話慢慢講,不要生氣!” “我一想起湯阿英還躺在床上,心裡不由地就要生氣!” “提起湯阿英,我心裡也很難過,哪個子女死了不傷心的?”徐義德暗中窺視了一下坐在上面的餘靜,她默默地在聽大家說話,兩道眉毛有點皺起,因為湯阿英喪子悲哀。

    湯阿英這件事哄動了全廠,在工人當中引起普遍的不滿。

    秦媽媽這番話是有代表性的。

    他不能承擔這個責任,但沒法一句話推得幹幹淨淨。

    他腦筋一動,想出了一個主意,慢騰騰地說,“講起早産來,原因也很複雜。

    我雖然不是婦科大夫,倒也聽人家說過,有些産婦行動不小心,搬運了笨重東西,或者摔了一跤,都容易早産;也有些産婦不會保養,也容易早産……” 陶阿毛瞪着兩隻眼睛,像是兩個小燈籠似的對着徐義德: “照你這麼說,湯阿英早産和廠裡生活難做沒有一點關系嗎?” 徐義德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問道: “我們廠裡的孕婦也不隻湯阿英一個,為啥别人不早産呢?” 徐義德冷笑了一聲,他很高興把湯阿英早産的責任推得幹幹淨淨。

     “各人的情況不同。

    湯阿英頭胎沒早産,為啥這次早産?” 秦媽媽反問道。

     “湯阿英一個人早産還不夠,要所有的孕婦都早産嗎?你們資本家沒有一個有良心的……”陶阿毛信口罵了徐義德一句。

     徐義德并不生氣,奸笑了一聲,說: “罵人不能解決問題,我曉得工人是很講道理的……” 鐘珮文見陶阿毛給徐義德頂得無話可說,從旁幫助道: “你說我們工人不講道理嗎?” 徐義德對鐘珮文放下了笑臉,連忙聲辯: “不是這個意思,不是這個意思。

    ” “湯阿英早産,誰都說和我們廠裡生活難做有關系。

    别的車間也有人早産的,都是因為生活難做,累的。

    ”秦媽媽理直氣壯地補充說。

     “是呀,總經理不要推卸責任。

    ”陶阿毛聽了秦媽媽的補充說明,别的車間也有早産的,他的聲音高了。

     “為啥有的孕婦不早産呢?”徐義德還不讓步。

     “别忙,還沒到辰光。

    ”秦媽媽頂了他一句。

     “那我們等着看吧,這樁事體大家談談。

    ” 餘靜見徐義德态度強硬,連湯阿英早産也不承認和生活難做有關,同時還想轉移會議中心議題,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不能讓他溜過去。

    她連忙說: “湯阿英早産,肯定是因為生活難做,累的,這是鐵的事實。

    醫務所可以證明,用不着讨論。

    我們還是集中研究生活難做的問題吧,工會方面認為是原棉問題。

    ” 郭鵬聽到餘靜又提到原棉問題,馬上把臉轉對着窗戶,凝視着矗立在天空中的高大的煙囪。

    徐總經理很鎮靜,避開餘靜的眼光,暗暗用眼睛向坐在他斜對面的梅廠長示意:要他回答餘靜所提的問題。

     梅廠長輕輕點了一下頭:暗示總經理他準備發言。

    但他并沒有馬上講,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條,顯出很憂愁的神情,慢吞吞地說: “這個問題麼,總經理早就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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