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開口。
諸位明公,你們說,我這個心事是不是和各位多少有這麼一絲關系?”
金懋廉本來支持朱延年的意見,因為馬慕韓和朱延年有點頂撞起來,苗頭不對,他就沒有再吭氣,心中老是覺得惋惜。
馮永祥談到“兩全其美的辦法”,給了他很大的啟發,連忙接上去說:
“阿永真是深謀遠慮,了不起的幹才!”
馮永祥笑了笑,說:
“講到深謀遠慮這四個字,那要數我們的軍師,怎麼樣才能兩全其美,還得聽智多星的高見!”
“阿永又出題目叫人做文章了。
”唐仲笙沒有推辭,可也沒有說出他的意見。
馮永祥端起酒杯來,沖着唐仲笙那張桌子,說:
“來,先敬我們軍師一杯酒,請山人想一條錦囊妙計。
”
唐仲笙推辭再三,拗不過馮永祥的盛意,隻好飲了半杯黃酒,皺着眉頭說:
“阿永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馮永祥的想法和宋其文的想法不謀而合。
宋其文滿意地摸一摸胡須,心裡感到愉快:星二聚餐會在絕境裡看到一線生機。
他從旁湊合:
“軍師也覺得是難題?隻要你想出一條妙計來,我請你吃一桌酒席。
”
“其老,你不要腐蝕幹部,山人心中自有妙計。
”
宋其文聽到“腐蝕幹部”四個字心頭兀自一驚,等聽到下面那一句,知道是馮永祥和他開玩笑。
他也笑嘻嘻地對馮永祥說:
“怎麼,就在筵席上開展五反運動?你啥辰光當了‘五反’檢查隊的隊長?阿永。
”
“其老沒有委派,我這個隊長還沒有上任。
你要是真的請客的話,我一定甘心情願接受其老的腐蝕,而且保證不檢舉。
”
他們兩人一問一答,引得大家哄堂大笑,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也願意受腐蝕!”
格格的爽朗的笑聲消逝,馬慕韓高聲對唐仲笙說:
“智多星,想出啥好計策來了?”
唐仲笙搖搖頭,說:
“這回我可要繳白卷了,實在想不出啥辦法來。
”他給自己卻想出了一個脫身之計,說,“這樣複雜的事情,隻有我們德公才有辦法。
”
徐義德待價而沽。
他心裡早在盤算了,因為大家都推崇了唐仲笙,他不好搶生意,也沒有必要貶低自己身價,送上門去。
為了提高自己的身價,有意再往唐仲笙的身上一推:
“我哪能和你比哩。
”
“你也不含糊,别推來推去。
想出一條妙計來,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哇。
”
馮永祥的京劇道白腔調沒有引起大家的興趣。
大家都在動腦筋,想辦法,連馬慕韓也給馮永祥說得動搖了,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倒是不錯的。
他催道:
“德公,有啥妙計,快說出來吧。
”
在大家邀請之下,徐義德站了起來,不慌不忙地說道:
“我同意慕韓兄的意見,還是結束的好,省得我們留着把柄在别人手裡。
要聚餐那還不容易嗎,随便哪位朋友請客,我一定到;我也希望有機會請朋友們到我家裡吃點便飯,談談天。
”
他這麼一講,三張桌子上的人都齊聲叫道:
“妙!”
潘信誠對徐義德伸出大拇指來,笑着說:
“德公,你真行!”
“鐵算盤嗎,誰能算過他。
”馮永祥醉醺醺的對徐義德說,“這真正是一條妙計,形式上聚餐會結束,實質上保留,輪流做莊,不露痕迹,實在太妙了。
德公,虧你想的出!”
馬慕韓征求一下意見,沒有一個人反對的。
他站了起來,說:
“根據各位的意見,絕大部分會員都同意結束,擔心的是以後學習問題。
我想,這個問題容易解決,在座的有不少位是我們民建會的會員,将來可以參加民建會的學習。
有些朋友不是民建會員,我代表民建上海臨工會歡迎朋友們參加我們民建,也可以和我們一道學習。
……”
最後,他隆重地宣布:
“星二聚餐會現在正式結束了。
”
馬慕韓說了最後一句話,他心裡感到無比的輕松。
星二聚餐會結束,他再向政府那方面交代一下,今後有啥事就惹不到他頭上來了。
至少徐義德說的那個無形聚餐會,他可以根據情況,有時參加,有時不參加。
他不固定參加,萬一有事,也找不到他頭上來。
他舉起杯來,敬大家:
“來,我們幹一杯!”
朱延年一杯分離酒喝下肚,還是有點戀戀不舍。
他玩弄着繪了太白遺風的瓷酒壺,低低對梅佐賢說:
“要不要唱個《何日君再來》?”
這支歌是他當年和馬麗琳熱戀的辰光,跟她學來的。
梅佐賢沒有答他的話,碰碰他的胳臂,指着第一桌徐義德正和馬慕韓談話,暗示他不要打斷。
不料叫隔壁桌上的金懋廉聽見了,說:
“好,唱一個。
”
朱延年真的唱了:
好花不常開,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淚灑相思帶。
今宵離别後,
何日君再來……
那邊金懋廉和江菊霞跟着唱了起來。
第一桌的馮永祥興趣更大,聲音更高,他一邊打着拍子,一邊放開嗓子跟着唱:
人生難得幾回醉,
不歡更何待,
……
大部分人放下箸子,聽馮永祥他們唱。
那充滿了惋惜和留戀情思的歌聲透出華麗的餐廳,飄蕩在花園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