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使五反運動穩步進行。
楊健被分配檢查的對象是本區的振興鐵工廠。
經過檢查,勝利地解決了戰鬥,做了總結,回到區上。
區的五反運動委員會認為滬江紗廠是本區私營大型企業,五毒行為很嚴重,資方又很狡猾,并且和市裡的上層資本家代表人物有往來,檢查這樣一個單位是非常複雜而且十分艱難的。
李書記決定由楊健帶第一隊的全體幹部到滬江來。
楊健走到辦公室門口,餘靜指着站在那裡的一個四十開外的中年人,對楊健說:
“這是梅佐賢廠長。
”她同時對梅佐賢說,“這是楊隊長。
”
楊健點點頭,說:“我們認識,在區裡開會時見過。
”
梅廠長長方型的臉龐上露出兩個圓圓的酒窩,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色框子的眼鏡,低頭彎腰說:
“歡迎,歡迎,楊隊長請裡面坐。
”
梅廠長伸出冰冷的左手向辦公室裡一指,請楊健他們進去。
梅廠長今天早上到廠裡來以後,就聽見外邊人聲鬧哄哄的,他以為出了事,走到窗前,打開窗戶一看:庫房裡的工人,飯廳裡的工人,保全部銅匠間的一部分工人,托兒所的保育員,還有辦公室裡的許多職員都站到外邊去了,從辦公室一直排到大門口那邊。
他心裡已經有點數目了,但是還不敢完全肯定。
他走到廠長室門口叫人,一個人也沒有,都到外邊去了。
廠裡除了車間裡的工人和往常一樣在緊張進行生産以外,差不多都出去了。
他找不到一個人。
外面盡是人,他又不便去找。
他一個人在廠長室裡不安地踱來踱去,一會兒走到窗口去望望,生怕被人發現,連忙退回來。
其實誰不知道梅廠長在樓上呢。
在裡面走了一會,還是不放心,又走到窗口去,他看到餘靜陪着楊健進了大門。
楊健他們的左邊胳臂上都有一個白底紅字的“五反”檢查隊的臂章,這還用懷疑嗎?他們終于來了。
他們要來的,是在梅佐賢的意料之中;等他們真的來了,又有點出乎梅佐賢的意料之外。
他聽到工人們高呼“歡迎‘五反’檢查隊”,他問自己:要不要出去歡迎呢?出去歡迎,人家會不會說:你是資方代理人,也神氣活現出來歡迎“五反”檢查隊哪!不去,留在廠長辦公室裡。
仔細一想,不行。
人家更會說了:你看,“五反”檢查隊到廠裡來了,梅佐賢廠長都不出來歡迎,不是有意抗拒“五反”,不願意接受檢查嗎?這可吃不消。
正在他進退兩難的當口,聽到歡呼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高,在空中飛舞着的帽子在窗口也清清楚楚看到了,得趕快拿主意,遲了,就來不及了。
“去!”他對自己說。
他踉踉跄跄跑出去,幾乎是從樓梯上滾下來的。
他聽到那種排山倒海似的集體的強大的呼聲,他的心急遽地怦怦跳着,趕到辦公室門口站着,上氣不接下氣,兩腿發軟,手冷冰冰的了。
他看見數不清的人向辦公室門口湧來,他的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也不曉得上去迎接楊健餘靜他們,木頭一般的站在那裡不動,愣着兩隻眼睛發癡地看着前進的人群。
等餘靜指着他介紹給楊健,他才清醒過來,低頭彎腰歡迎他們進來。
楊健和他的隊員們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梅佐賢挑選靠會客室門口的那張木椅子坐下,低着頭,望着一條條赭黃色的發光的地闆,别的地方也不敢看一下。
他感到所有“五反”檢查隊隊員都在注視着他。
他們心裡一定都在罵他這個不法的資本家。
他想聲明:他隻是滬江紗廠的廠長,徐義德的代理人,并不是真的資本家。
他又一想:現在聲明有啥用場呢?
“徐總經理來了沒有?”
他知道是問他。
他不得不擡起頭來,望見楊健正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餘靜坐在楊健旁邊。
楊健望着梅佐賢微微發青的長方型面孔,等待他回答。
他低下頭去,小聲地說:
“報告楊隊長,徐總經理還沒有來。
要不要請他來?楊隊長。
”
“徐總經理今天會來嗎?”
“不一定,他可能到總管理處去。
”
“滬江紗廠的賬簿是在廠裡還是在總管理處?”
“曆年的賬簿都在總管理處,總賬在那邊,廠裡隻是流水。
”梅佐賢的眼睛還是望着地闆,一點也不敢移動,小心地問,“要拿來嗎?楊隊長。
”
“好的。
”
“是我自己去拿呢,還是楊隊長派人去取?”
“你去也可以,”楊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