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記錄工管秀芬也檢舉了這樁事體,别的車間也有檢舉的,還有……”
楊健看鐘珮文沒有說下去,便追問:
“還有誰寫了?”
“我也寫了一點,”鐘珮文臉上顯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一則不願提到自己,二則他寫晚了,但主要的是他寫的沒有湯阿英那麼明确,更沒有湯阿英看的那麼嚴重。
他微微低着頭,小聲地說,“在别人寫的這方面的檢舉材料後面,作為附件,抄了個目錄,放在湯阿英的檢舉信的後面。
”
“你也看到這個問題,很不錯啊。
”
“我沒有湯阿英看的透徹,提的嚴重。
”
“這的确是個嚴重問題,湯阿英看的對。
這封檢舉信給我們工作隊的幫助很大。
”楊健轉臉去,對葉月芳說,“方宇過去在這裡沒有交代這方面的問題,你今天到區裡去一趟,看他最近交代這個問題沒有!把方宇的問題進一步搞徹底,對滬江廠的‘五反’檢查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
“我先把新收到材料整理一下,然後就去。
”
“好的。
”楊健轉過來,對鐘珮文說,“湯阿英寫的這個檢舉材料,要作為一個專題立案,有關的檢舉材料都放在一個卷宗裡,好綜合研究,進一步發現問題。
”
“我也這麼想……”
“那我們的意見完全一緻。
”
鐘珮文站在楊健旁邊,指着五百九十五号到一百零七号說:
“這都是打包間檢舉的……”
“日期、地點都有了,連數量也寫得很清楚。
”楊健對着那一張張大小不同的紙頭上所寫的歪歪扭扭的字發生特别大的興趣:從那些字裡他看到工人發動起來以後的熱情,從那些字裡他看到工人的力量,從那些字裡他看到徐義德的不法行為,也從那些字裡他預見到滬江紗廠五反運動勝利的光輝。
他的嘴角上浮着笑紋。
“工人檢舉材料有個特點,”葉月芳坐在緊靠裡面牆角落那張桌子說,“明确,具體,一點也不含糊其詞。
”
“你已經從五六百份的檢舉材料中總結出經驗來了。
”
葉月芳給楊健一講,羞答答地低下頭去,小聲問了一句:
“不對嗎?”
“你說的對,這就是工人階級的特點。
”
鐘珮文望着登記目錄,心裡很高興,在短短的幾天中就收到這些檢舉材料。
他還有些不滿足,微微皺起眉頭,說:
“這都是工人同志檢舉的材料,高級職員,特别是技術人員,一份具體材料也沒有。
有兩份,都是空空洞洞的。
”
“你有點兒着急了嗎?”楊健笑着問鐘珮文,然後很有把握地告訴他,“不用着急,高級職員是要慢一步的,技術人員更要慢一步,但是他們會提供材料的,而且會提供很有價值的材料。
解決一個單位的‘五反’問題,工程師和會計師這些人提供材料是十分重要的。
他們是資産階級堡壘裡面的重要成員。
正是因為如此,在他們還沒有正确認識以前,他們是不會說真話的。
我倒不希望馬上就收到那些不痛不癢的檢舉材料。
甯可慢些,但要真實有用的材料。
”
“我有點性急,是吧?楊部長。
”
“你的性子不慢。
”楊健笑着說,“聽說你準備寫個‘五反’的劇本,是不是?”
鐘珮文頓時把臉轉過去,對着牆壁,紅着臉,說:
“沒有這回事,他們亂說。
”
“真有這回事,你給我說過。
你還想寫多幕劇哩。
”葉月芳說,“現在不好意思承認了,看你臉紅的!”
“那是說着玩的。
”鐘珮文給葉月芳一點破,不好再否認,對葉月芳暗中指指楊部長,搖搖手。
他說,“不是真的。
”
楊健不但從葉月芳那裡知道鐘珮文要寫劇本,而且從餘靜那裡就知道滬江紗廠工會裡有一位工人作家,叫做鐘珮文。
楊健說:
“創作也不是丢臉的事,為啥臉紅呢?”
鐘珮文捂着臉否認道:
“我沒有。
”
“文藝工作是我們黨的工作一部分。
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曾經發表了講話,指出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方向。
解放後創作太少,尤其是真正反映工人生活的有力作品太少。
”
“那是的,”鐘珮文臉上的紅暈消逝了,轉過身子,恢複了平靜,說,“工人同志們常說沒有文藝作品看。
”
“這需要大家來創作。
你做過工,現在又是在紗廠裡脫産搞工會工作,文化水平不低,條件是很好的。
我聽說你準備寫個‘五反’劇本,我心裡非常高興。
五反運動是一場嚴重的深刻的階級鬥争,主體當然是工人階級領導對民族資産階級鬥争,但是技術人員也是一個方面。
你那個劇本裡,我覺得技術人員不可少……”
鐘珮文不再隐瞞要寫劇本這個事實了,說:
“可是現在技術人員的材料最少……”
“從文藝創作要求來看,現在技術人員的材料已經不少了。
他們不是沒有檢舉嗎?他們不是還在觀望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