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增加一些的。
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自然是好事,但工程師的職位究竟是徐義德委派的,每月的單位也是廠裡發的,不是工會給的啊。
現在“五反”來了,政府支持,工會撐腰,徐義德低頭。
“五反”過後,徐義德這種人會永遠低頭嗎?在“五反”裡檢舉,他會不報複嗎?工程師這職位可以保的牢嗎?“五反”贊成,就是不檢舉,雙方都不得罪,又能保住自己的職位,那不是很理想嗎?
正在他皺着眉頭思慮的當兒,鐘珮文從工會那邊走來,見他站在車間門口發愣,便問道:
“韓工程師,你一個人站在這裡想啥?”
韓雲程沒有注意鐘珮文向他面前走來,聽到叫他,凝神一看:鐘珮文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他好像自己的秘密叫鐘珮文發現了,滿臉绯紅,支支吾吾地說:
“沒啥。
我到廁所去。
”
他不敢停留在那裡,慌慌張張真的到廁所去了。
從廁所回到試驗室,他還是甯靜不下來,做啥事體都想到這個問題。
他譴責自己,他要回到工人階級的隊伍裡來,可是一擡起腳要到工會去,背後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拉着他。
他耳邊仿佛有人輕輕地在說:要想想後果呀!他努力不想這些事,設法使自己忙于工作,不讓腦筋閑下來。
可是這些事像個幽靈似的,時時在他面前閃現出來。
今天廠禮拜,他原來準備一個人到吳淞口去跑一趟,擺脫這些煩惱,站在江邊去眺望浩浩淼淼的江水。
可是餘靜約他下午四點鐘談話。
他跨進試驗室以前,下決心把自己知道的事都說了,後果怎麼樣不去管他。
鐘珮文問他,他馬上想到工程師,想到副廠長,想到每月的收入,想到每月的開銷……他又改變了主意,信口應付道:
“這兩天,唔,研究的比過去更深入了一些……”
鐘珮文聽他老是說這樣不着邊際的話,心裡非常不耐煩,用不滿的口吻質問他:
“你這樣研究來研究去,究竟要研究幾何辰光呢?不要再耍花樣了,痛痛快快地說吧。
”
這幾句話刺破了韓雲程的面子,他忍受下來,卻又不甘心情願承認自己确實不痛快。
他有些激動,語氣還相當的緩和:
“希望鐘珮文同志講話客氣點。
”
“我講話……”
餘靜怕鐘珮文講下去把事情弄僵,她打斷了鐘珮文的話,插上去說:
“這些事應該仔細研究,慎重考慮的。
站穩工人階級立場,劃清界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韓工程師和徐義德有多年的往來,交情也不錯,一時也不容易扯下面子。
……”
韓雲程聽餘靜這麼說,句句講到自己的心裡,連忙搭上來,勉強辯解道:
“這倒沒啥,這倒沒啥……”
鐘珮文看他那神情,本來想講“那你還有啥顧慮不肯說呢”,見餘靜要說下去,就沒吭聲。
“韓工程師處的地位是比較困難的,有些事不能不多想想。
比方說檢舉了徐義德,會不會影響今後的工作,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
韓雲程心裡想:“對呀,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我看哩,”餘靜接下去說,“這個問題倒是已經解決了。
軍管會早有了規定,保證工作,資方不得随便撤職工的職。
徐義德現在當然不敢動手,‘五反’以後要是動手,要撤誰的職,我們工會不答應,人民政府也不允許。
有了共産黨,有了組織,資本家無法無天作威作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要照規矩辦事。
”
“那是呀。
”韓雲程應了一句,對自己說:這一點我原來哪能沒想到呢?這麼說,就是檢舉,徐義德也不能把韓雲程怎麼樣啊!
餘靜見韓雲程在想,她有意停了停,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準備倒水。
那邊鐘珮文送過熱水瓶來,倒了三杯。
餘靜喝了一口水,說:
“你和徐義德是朋友,要講交情,是啵?講交情?應該給正義講交情,給人民講交情,不能給五毒不法行為講交情,也不能給不法資本家講交情呀。
你是徐義德的好朋友,你應該幫助他向政府徹底坦白,消滅五毒不法行為,讓他做一個守法的資本家,才算夠朋友……”
餘靜每句話都講到韓雲程的心坎裡。
他原來面對着鐘珮文,器宇軒昂,神情自得,等到餘靜娓娓地從職位談到朋友交情,他内疚地慢慢低下了頭。
他過去看不起工人,覺得他們粗魯和沒有文化。
上海解放以後,共産黨和工人階級領導全國人民取得了勝利,他才初步改變了對工人鄙視的錯誤态度。
對工人階級和他的代表共産黨來說,他是欽佩的,特别是毛澤東主席他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