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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試驗室裡,韓雲程手裡拿着電話聽筒,大聲地說: “對不起,我實在沒空,等下了班再說吧。

    ” 那邊沒有再說啥。

    他挂上聽筒,旋即伏在桌子上,在寫今天的試驗記錄,擺出忙得不可開交的架勢。

     他自從把辭職書留給了梅佐賢,真的在外邊找起工作來了。

    學校裡一時不要教員,他轉向工廠方面接頭,也沒有眉目,但他下了決心,即使找不到事,回家去,一年兩年的生活不愁對付。

    他在等待徐義德和梅佐賢的消息。

    那天看見徐義德和梅佐賢在一桌子吃飯,他匆匆忙忙吃了兩口飯,就慌慌張張溜出了飯堂,生怕當着大家的面,徐義德給他說啥,使他不好回答。

    直到第二天上班,他的心情才恢複平靜。

    在班上工作沒兩個鐘頭,忽然餘靜找他談話。

    他還以為是談生産上的事哩,見了面,談的卻是他辭職的問題。

    他表示:無論如何要辭職,不願給資本家服務,滬江紗廠的事再也不能幹下去了。

    餘靜的話他也不聽,一個勁要走。

    餘靜本來要打通他的思想,卻叫他沾上,反過來請求餘靜幫幫他的忙,想說服她,給徐義德說說,讓他辭職。

    話說不進去,也不能勉強,就向楊健彙報,商量辦法去了。

    剛才那個電話是鐘珮文打來的,約韓雲程到廠長辦公室一同去談談。

    他料到一定是關于他辭職的事,推托沒工夫,不去。

     一眨眼的工夫,鐘珮文自己走進了試驗室,悄悄走到韓雲程身旁,見他在寫試驗記錄,輕輕拍拍他的肩膀,說: “原來是忙這個,我們的工程師放下筆來吧……” 韓雲程聽到鐘珮文的聲音暗自一驚,慌忙按着試驗記錄,說: “還有事體哩!” “還有啥事體?” 韓雲程回答不上來。

    鐘珮文拉着他的手,說: “天大的事,等會再做,現在先同我走,餘靜同志等你哩。

    ” 韓雲程收起試驗記錄,放在抽屜裡,跟着鐘珮文走到廠長辦公室。

    餘靜和梅佐賢在談: “首先,你自己要積極起來。

    你不做資方代理人,”她指着走進去的韓雲程說,“他不做工程師,啥人做呢?”“這個,”梅佐賢說了兩個字就停了下來。

    他眉頭一皺,顯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餘靜同志,你不曉得,我這個地位尴尬呀,資不資,勞不勞,徐義德把責任推到我頭上,工人又和我劃清了界線,我成了夾心餅幹,還不如做一個職工好。

    ” 韓雲程坐在沙發上,出神地盯着梅佐賢,他感到:怎麼連梅佐賢也要辭職了。

     “你的地位并不尴尬啊,你是資方代理人,就是企業中的資本家代表,徐總經理信任你,把責任交給你,也沒啥不方便啊。

    ” “我要和徐義德劃清界限,哪能再代表資本家呢?” “劃清界限,就不能當廠長嗎?”餘靜問梅佐賢。

     “可不是。

    ”梅佐賢理直氣壯地說。

     “這是兩回事。

    資方代理人和資本家要劃清的是五毒的界限。

    隻要徐總經理遵守共同綱領,合法經營,不犯五毒,你為啥不能代表呢?” “這個,唉,”梅佐賢望望韓雲程,又望望在韓雲程旁邊的郭鵬。

    他想從他們那裡得到一些支援。

    可是他們都緊閉着嘴,一句話也不答腔。

    他說,“你的道理很對,就是辦起來不容易。

    比方說吧,工會尊重資方三權,自然很好,徐義德要我代表他行使管理權,這和工人監督生産就有沖突了。

    ” “工人監督生産,不讓資本家再犯五毒,有問題,拿到勞資協商會議上解決,不影響資本家的管理權,也不妨礙你去行使。

    ” 梅佐賢的眉頭皺得更緊,仿佛憂慮重重,感慨萬端地說: “不管哪能講,代表資本家不是好事,我這樣混下去,沒有前途的。

    ”說完了,他歎息了一聲。

     鐘珮文好幾次要說話,因為餘靜句句話都打中梅佐賢的要害,他就沒開腔。

    現在看到梅左賢愁眉苦臉,充滿了悲觀失望的情緒,他再也忍不住了,接上去說: “為啥沒有前途?市裡首長曾經說過,到了社會主義,隻要資本家和資方代理人擁護黨和社會主義,走社會主義道路,政府和人民都歡迎他們,會給他們事做的。

    這些話,我還在黑闆報上寫過,你不曉得嗎?” “哪能不曉得?你編的黑闆報我每期都看,市裡首長的話,更是特别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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