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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說:“凡事不經過他的手,很難辦!隻要通過他,便十拿九穩了。

    ” “這一點我清楚。

    ”其實他還不了解為啥一定要馮永祥介紹。

     “你忘記了,你參加星期二聚餐會是誰介紹的?馮永祥早把你當他口袋中的人物,你也是他的政治資本,參加民建不要他介紹,他心裡不吃醋嗎?何況,他現在對民建會發生了很大的興趣哩。

    ” “你說的有道理……” “唔……”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已經出色地拒絕他要史步雲介紹參加民建的事。

     過了一會,他頓時想起參加民建會要兩個人介紹,而她剛才閉口不提史步雲,實際上是不願幫他這個忙。

    他對馮永祥介紹并不重視,因為他頭寸不夠,有些大老闆也不過是表面應付他,互相利用。

    要是史步雲介紹他參加民建,那就完全兩樣了,跟在史步雲左右,他在工商界的地位便可以步步高升,直上青雲了。

    他不能放棄今天稀有的機會,說: “我完全贊成你的意見,這件事離不開阿永,可是,參加民建要兩人介紹,史步老和阿永兩人給我介紹,那就是珠聯璧合,再妙不過了!” “這個……”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把問題攤在她的面前,使她沒有回旋的餘地,馬上接受,心裡不願意;推卻呢?也不行。

    誰不知道史步老和她的親戚關系呢?同時,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批駁徐義德的打算。

    她望着杯子裡剩餘紫紅的赤豆,愣了一會,慢吞吞地說: “你的主意想的真不錯!上海兩位紅人給你介紹,一參加民建馬上就引起大家的重視:我們的鐵算盤來了。

    ”她注視他興奮而愉快的表情,有意給他潑一瓢冷水,說,“可惜史步老不在上海。

    ” “他就要回來的。

    ” “回來,也不一定願意介紹;他是總會副主任,又是上海分會的召集人。

    他介紹人一定要再三考慮,不然,引起别人的閑言閑語,他是不幹的。

    ” “隻要你說一聲,我想一定沒問題。

    ”他舉起玻璃杯,對她說,“讓我先謝謝你的幫助。

    ” 他們兩人用赤豆刨冰的玻璃杯碰了碰。

    她說: “先别謝,不曉得史步老肯不肯呢!”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你的事就是史步老的事。

    隻要你一說,那還有問題。

    ……” 他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那邊服務員送來兩客冰激淩。

    她對服務員說: “今天的赤豆刨冰不錯。

    ” “今天的冰激淩做的也好。

    ” 她用小調羹弄了一小撮冰激淩一嘗,果然不錯,細膩可口,一點冰渣子也沒有。

    她一邊吃着冰激淩,一邊回味他剛才那兩句話: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你的事就是史步老的事。

    這兩句話味道比冰激淩更好,深深地留在她心上,散發出迷人的芬芳。

    她感到過去對他要求太多又太高,關心他太少又太不夠了。

    他在别人面前對她有點矜持,并不是冷淡,而是内心愛她的一種表現。

    親極反疏,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有時約他出來,他沒來,正是說明他事業心很強,善于控制奔放的感情,而不忘記自己事業發展的前途。

    以前責備他,甚至于恨他,她現在想想道理越來越不多了,而他那樣的作法,理由變得越來越多了。

    她希望史步雲今天晚上就回到上海,馬上找史步雲給徐義德介紹加入民建上海分會。

    當然,今天史步雲不會回來。

    她把自己的喜悅隐藏在内心的深處,用沉默來代替允諾。

    她諒解他在家裡的處境,她關心他的生活,她考慮他的滬江紗廠的發展。

     她覺得今天晚上選擇的地方十分幽靜美麗,向南望去,十六鋪那邊形成一個弓形,邊上鑲着一長串珍珠似的電燈,如同晶瑩的項鍊套在黑沉沉的黃浦江上面,街心閃爍着的紅紅綠綠的霓虹燈,又仿佛是少婦頭上的裝飾,使蕩漾的黃浦江增加了光彩。

    徐義德約她到這個地方來,實在是很理想的。

    來以前她的不滿情緒,現在完全消逝了。

    她想到這裡,更覺得應該給他一些幫助,仿佛才對得起他。

    史步雲沒回來,入會的事現在不能辦。

    她想起最近各廠要進行民主改革,怕他沒有思想準備,便伸過頭去,關心地低聲說: “最近上海要進行民主改革了,你曉得嗎?” “聽說了,底細還不大清楚。

    ”他說完這句話,回過頭去,看背後沒有人,歎了口氣,又繼續說,“上半年‘三反’、‘五反’,錯過光陰;下半年民主改革,又要錯過九月旺季。

    一年工夫花掉了,不但賠不起,而且影響生産。

    ” “不,”她搖搖手,說,“這次提出民改①生産兩不誤哩!” -------- ①民改即民主改革的簡稱。

     “那不過是說說罷了,民改和生産哪能兩不誤哩?我們滬江已經抽調了幾十個職工學習,你說,怎麼不影響生産?” “這個,倒也是的……”她最近在上海市政治協商會議聽了上海總工會主席關于民主改革的報告,隻考慮民主改革的内容,從大的方面着眼,沒有徐義德的切身體會。

    她在想他的意見。

     “最好快點民主改革,九月底以前完成,十月新花登場,紡織業好迎接大生産。

    ”他的眉頭一皺,想起脫産學習的職工,不滿地說,“這幾十個職工脫離生産,參加民主改革學習,費用該由工會負擔,可是現在誰也不提起,最後,我看,還不是廠方負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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