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着。
郭鵬看他神色不對,寬他的心,說:
“現在還難說,要等一等看。
”
韓雲程眉頭馬上皺起,憂慮地說:
“老實說,對民主改革我雖然也有點擔心,可沒估計得這麼嚴重,從來沒有想到要上提籃橋。
我們兩個人在一道工作多年了,聽到你說這句話,怎麼不叫人擔心?你說,真的會上提籃橋嗎?”
“這個,要看楊部長的意見了。
”
“楊部長有這麼大的權力嗎?”
“你到現在還不了解楊部長嗎?嗨,你這人,整天隻關心自己的技術,外邊的事體一點也不注意。
”
“沒有時間。
我過的是兩點一線的生活——從家裡上工廠,從工廠回家。
自家的事體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管别人的事體?”
“隻要你一到區裡去開會,沒有人不曉得楊部長的。
他不但是區委統戰部長,又是區政協副主席,又是區委委員,又是和大區分會的主席……啊哎,頭銜,一大堆,數也數不清。
他在區裡能當一半家哩。
現在又親自帶領工作隊下廠,更是大權在握,廠裡哪樁事體不聽他的?”
“這麼說,”韓雲程又想起自己的事,是不是要找楊部長談一下呢?他既然有那麼大的權力,不和他談,萬一他知道自己的事,真的要上提籃橋了。
他隐藏着内心的秘密和恐懼,怕給郭鵬發覺,輕輕咳了一聲,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情,慢吞吞地說,“我們是不是找楊部長談談?”
“他并沒有找我們去談。
”
“我們主動去找他,為啥不可以呢?楊部長這人給我的印象蠻好。
‘五反’的辰光,我和他有過接觸,他很接近群衆,常到車間裡找工人談話。
我們去找他,絕對不會拒絕的。
”
“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但會不會感到有點突然?”郭鵬心裡非常想去找楊部長,可是怕引起楊部長的懷疑,又有點猶豫。
“那就不去吧。
”韓雲程認為自己是技術人員,憑本事吃飯,哪個廠也少不了他這樣的人。
過去,楊部長和餘靜都是主動找他談的,使他感到他在廠裡高人一等,受到比别人更多的尊敬。
如果現在突然去找楊部長,别給楊部長看不起,仿佛有事有求于他了。
他下了決心,說,“我們吃飯去。
”
“不去找楊部長了嗎?”
“唔。
”
郭鵬後悔剛才講話冒失。
要是韓雲程去,他跟在後面,估計楊部長一定會重視他的。
他可以見機行事,如果苗頭不對,就不露痕迹地收篷。
他站在那裡沒走,心裡在轉念頭。
他拉住韓雲程的袖子說:
“去一去也好……”
“你不是說突然嗎?”
“現在去吃飯,我們找到楊部長那一桌去吃,順便就可以談談了。
”
“他早吃完了,”韓雲程看了看表說,“開飯已經過了十多分鐘了。
”
“不要緊。
找不到他,我們吃完飯,到黨支部辦公室門口散散步,準碰上他。
楊部長和你一樣:也喜歡散步。
”
“你真行,連楊部長的生活習慣都注意到了。
”韓雲程拍拍郭鵬的肩膀說,“你做工務主任有點委屈了,應該擔負更重要工作。
”
“要靠你培養,在技術上多教教我……”
“我是死腦筋,沒有你的才能……”韓雲程聽郭鵬的話,心裡感到十分舒暢,覺得郭鵬雖然好向上爬,但對他還是尊敬的。
他得意地說,“快去飯堂吧,遲了,怕碰不上楊部長……”
他們兩個人剛走出試驗室,迎面來了梅佐賢,他笑嘻嘻地把他們推進實驗室,問道:
“你們怎麼不去吃飯?到處找不到你們。
在這裡做啥?”
“想去找楊部長……”韓雲程說。
郭鵬瞪了他一眼,他就沒有往下說。
梅廠長看到韓雲程說話吞吞吐吐,有點奇怪。
他懷疑他們兩人别是去告密,心想徐總經理真是經驗豐富,眼光銳利,早就料到他們這一着了。
幸虧他早來了一步,要是老在飯堂裡等候,說不定他們已經找楊部長談過了。
他嘻着嘴,關心地問:
“找楊部長有啥事體?”
韓雲程沒有吭聲,眼光望着郭鵬。
郭鵬知道梅廠長是徐總經理的耳目。
梅廠長這個人的能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慢慢說道:
“梅廠長真關心我們,我們正要找你商量這樁事體哩。
”他用眼光暗示了韓雲程一下。
梅佐賢聽了這句話,眉宇間隐隐露出得意的神情。
他認為郭鵬這人确實如徐總經理所說的,應該提拔提拔。
他說:
“有啥事體,說吧。
”
“也沒啥,我們想到楊部長辦公室看看他……”
郭鵬沒有說下去,他等候梅佐賢的吩咐。
梅佐賢早就想好了,他連忙搖頭,說:
“楊部長辦公室是啥地方;那是民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