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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他驚慌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差一點踩了徐義德的腳。

     徐義德看他一攤泥一樣的躺在沙發上,頭有點擡不起來,心中不禁好笑,但是沒有表露出來,隻是進一步問他: “就是這樣聽人家擺布嗎?” “那要看總經理的了。

    ” “其實這個黃毛丫頭也不難對付,就是我們許多事體不曉得,等到事體發展,再想辦法應付,就來不及了。

    ” “這倒是的。

    ” “阿毛最近怎麼沒有音訊?”徐總經理說話的聲音忽然放得很低,他剛才想了很久沒有得到解答的問題,現在提到梅佐賢面前來了。

     “上次不是報告總經理,他說過民改這一關要特别小心。

    他又說現在廠裡流言很多,說民主改革要拉下工钿;要從八歲談起;如果發現問題,就不準享受勞保。

    現在叫你們訴苦,控訴舊社會,将來改工資,就叫大家服服帖帖。

    說交代問題,卸下包袱,等于自己套繩子,套上了,就再也解不開了。

    二六轟炸的謠言,現在廠裡又流行了;我們工人有力量,電燈不會亮,機器不會響,背了鋪蓋回家鄉,老蔣回來再開廠。

    聽說有些工人想回家了……” “這是工人方面的情形,”徐義德聽到這些消息暗自高興,工人方面有問題,正好隔岸觀火。

    他關心的是另外一方面,說,“關于資本家方面聽到啥消息?” 梅佐賢歪着頭想了想,好像要從他的腦海裡挖點啥出來,挖了半天,啥也沒有,他聳一聳肩膀。

     “這兩天碰到他沒有?”徐義德問。

     “白從廠裡發生中毒事件,就不容易找到他。

    昨天我還和他通了電話,他說民改委員會開過會以後,有的車間裡訴開苦了。

    許多人心裡緊張,怕有問題讓黨曉得了。

    照他說,隻要狠狠咬緊牙關,多大的事體也可以頂過去,共産黨這陣民改風刮不了多久的。

    ” 徐義德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他眉頭皺起,不知道工人究竟訴的啥苦,擔心工人訴到他的頭上來。

    他想知道,可是誰告訴他呢?他問梅佐賢: “工人訴苦的情形,你有沒有辦法了解?” 梅佐賢在徐義德面前從來不說啥事體辦不到,他要想盡一切辦法給徐義德辦到。

    這回他卻感到有些為難了。

    他歪着頭,想了半晌,也有了辦法:“有辦法了解,阿毛會告訴我。

    我聽說韓工程師要求參加小組訴苦,要是他能參加,我也可以向他了解。

    ” 徐總經理聽到這兒,猛地站了起來,打斷他的話,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驚詫地問道: “你說啥?” “韓工程師要求參加小組訴苦,我也可以向他了解……” 徐義德不再懷疑自己的耳朵了,他想到另外一個問題,壓抑不住胸中的怒火! “韓雲程太對不起人了!徐某人哪一點虧待了他?‘五反’挖了我的牆腳,‘民改’又想拆我的台,他也要參加訴苦,不是分明和我過不去嗎?佐賢,你馬上給我把他找來,我要當面問他!” 梅佐賢很少看到徐義德這樣激動。

    他當時心裡有點吓絲絲,既不敢違抗徐義德的命令,又不敢把韓雲程叫來,那馬上會出事的。

    他走到窗口有意向外邊張望了一下,回轉身來,緊站在徐義德身旁,附着他的耳朵,壓低嗓子,說: “這個地方談話不方便,要不要約到你府上去談?”“也好,”徐總經理餘怒未消,憤憤地說,“告訴他,無論如何今天晚上要到我家去,——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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