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在前,享福在後,做生活要當模範,隻是增加了責任,沒有特别的權力。
”
“盡是吃苦,何必做黨員呢?”巧珠奶奶還是不理解。
“革命為了大家,大家好了,自己也就好了。
”阿英覺得今天和巧珠奶奶講的話真費勁。
“革命就少你湯阿英一個嗎?你不入黨,人家就不革命了嗎?看你自己捧的,簡直不曉得天多高地多厚啦!”
湯阿英聽婆婆的話感到受了莫大的污辱,怒火從胸中熊熊地燃燒起來,真想痛痛快快地批評她一通。
一想到現在入黨了,婆婆是個群衆,整天在家裡帶孩子,燒茶弄飯,外邊許多事體不了解,難怪她有這些不正确的看法。
自己過去在這方面很少跟她談起,講起來,也有一份責任。
現在應該慢慢給她談談,何況她又是長輩,不要給人家覺得當了黨員,連婆婆也看不上眼了,那影響不好。
她按捺下心裡的怒火,心平氣和地說:
“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很多事體我也不懂。
我沒啥本事,現在有了一點進步,全靠黨支部的培養,我怎麼能夠自高自大呢?革命少我一個,當然沒有關系;可是,你不革命,他不革命,叫誰去革命呢?”
“讓人家革命去好啦。
”巧珠奶奶說,“我就看不出入黨有啥好處!”
巧珠奶奶的話沒有說完,餘媽媽和張小玲走了進來,一見了湯阿英,餘媽媽笑嘻嘻地對她說:
“恭喜你,阿英,區委批準你入黨了。
”餘媽媽轉過臉來,看見巧珠奶奶不聲不響地坐在窗前,便過去招呼道:“也要恭喜你,巧珠奶奶,你的兒媳婦入黨了,這是樁大喜事!”
巧珠奶奶沒有啧聲,臉上浮着勉強的微笑。
餘媽媽見她神色不對,便問湯阿英是不是出了啥事體,還是和誰吵嘴了。
湯阿英不方便解釋,巧珠奶奶又緊閉着嘴,張學海把剛才婆媳争論的事扼要地告訴餘媽媽和張小玲。
餘媽媽一屁股坐在巧珠奶奶對面的長闆凳上,中間隔着那張方桌,她說:
“巧珠奶奶,阿英入黨事先沒有告訴你,不能怪她。
餘靜解放前入黨,事先也沒告訴我,組織上批準她入黨很久了,我都不曉得。
當時,經常有些同志到我家裡來開會,要我坐在門口給他們留心過往的人,有憲兵警察和那些鬼鬼祟祟的壞人從弄堂裡過,我就咳嗽一聲,讓餘靜她們在裡頭有個準備。
她們開啥會,做啥事體,我從來不問。
我慢慢看出來,她們在鬧革命,一些事體不告訴我是應該的。
我也不是黨員,不應該随便打聽這個探問那個。
……”
巧珠奶奶不等餘媽媽說完,插上來說:
“那是解放以前啊,我聽你說過這些事。
餘靜當時進進出出,忙得很,我也猜出了幾分。
她們在鬧革命,讓人曉得,有性命危險,當然不能告訴人。
那時,我也沒有問過餘靜。
全國解放好幾年了,阿英入黨,為啥對我保密呢?”
“雖說解放了,餘靜也沒有把黨裡的事都告訴我。
”
“餘靜的嘴這麼緊?”巧珠奶奶暗暗奇怪。
“不是她嘴緊;年青人入黨也好,廠裡工作也好,都是他們自家的事體,我們不要去過問,也不該去過問。
”
“阿英是張家的人啊!……”巧珠奶奶一向尊重餘媽媽的意見,認為她見多識廣,懂得的事體比她多,對她們也經常照顧,現在,聽餘媽媽說的話,卻有點不同意。
她仍然認為有權力過問湯阿英的事,點出湯阿英是張家的人,看餘媽媽哪能回答。
餘媽媽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的,她胸有成竹地笑着說:
“阿英當然是張家的人,一點不錯。
但她在廠裡工作,有工會管,是國家的人;現在她入了黨,黨員有黨支部管;她為黨工作,為中國革命和世界革命工作,她今後一生屬于黨的了,用不着我們再給她操心了。
”
餘媽媽沒有點破巧珠奶奶用老眼光看新問題,委婉地說明湯阿英沒有告訴她入黨的事,沒啥不對的地方,勸她今後也少管阿英的事。
巧珠奶奶聽的心裡明白,想想餘媽媽對餘靜也是這樣,當時又找不到反對的理由,可是思想上一時還轉不過彎來,便說:
“年青人的事,當然用不着我們老一輩的人操心,有工會和黨支部管阿英,那再好也沒有了。
”
張學海見巧珠奶奶面孔上皮膚松弛了,怒容也逐漸消逝,就相機插上來說:
“阿英入了黨,保全部陶阿毛他們還向我祝賀哩!我臉上也有光采。
陶阿毛也想入黨,可是到現在還沒有苗頭哩!”
“就是到我們家來給巧珠送玩具輪船和糖果的陶師傅嗎?”陶阿毛僞裝和藹可親的面影和虛情假意的關懷神态倏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