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餘靜和趙得寶他們都在那裡。
韓雲程把這兩天研究的情形簡單地談了一談,然後說:
“恐怕問題還是在細紗間……”
“細紗間最近不是加強機械檢修,校正錠子,調整了皮圈嗎?”趙得寶問。
“這方面沒有問題。
”郭鵬說。
“那麼是溫濕度?”趙得寶又問。
“這也沒問題,噴霧原來設備不好,濕度不夠,已經修好了……”
沒等韓雲程說完,郭鵬在一旁給他補充:
“韓工程師可負責啦,規定了溫濕度調節,他親自掌握,車間裡誰也不準随便開窗關窗。
”
“那麼是啥問題?”趙得寶靠在牆上,問。
“我想在細紗間找檔車工人做點試驗,不曉得可不可以……”韓雲程說到這裡,停了停,望了餘靜一下。
餘靜感到奇怪:
“為啥不可以?”
韓雲程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嗫嚅着,話停在嘴邊,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
郭鵬代他把問題攤開:
“細紗間的生活難做,原來工人之間就有些意見,挑哪個工人試驗也不好辦,挑了這個不挑那個,意見就更大啦。
”
管秀芬忍不住插上來說:
“我們工人之間是有些意見的,人同人哪個沒有意見?有意見能妨礙你們做試驗嗎?笑話!别把責任放在我們工人身上。
你們試驗室提出意見,我們工人啥辰光不聽的?”
韓雲程朝管秀芬渾身上下一看:知道她是記錄工。
他賠了一個笑臉,說:
“我們沒有講工人不讓我們試驗。
我們來和餘靜同志商量的。
”
“這麼說就對了。
”
她看了郭鵬一眼。
郭鵬心中暗暗吓了一跳:想不到小管這麼厲害,怪不得車間裡的人叫她小辣椒哩。
“工人方面的意見,你們别擔心,我負完全責任。
”餘靜走到韓雲程和郭鵬他們兩人當中說,“要解決生活難做的問題,當然要研究每一個車間,任何車間的工人都願意配合你們。
有啥計劃,韓工程師說吧。
”
韓雲程頓時感到渾身增加了力量。
他認為很難解決的問題,給餘靜幾句話一說,忽然變成很容易解決的問題了。
他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興奮地說:
“想做兩個試驗:一個是看錠多少與皮輥花和斷頭的關系;找八個工人就夠了,分五百錠、六百錠、七百錠、八百錠四種,從試驗結果就可以看出問題來了。
還有一個試驗,隻要兩個工人,一個要執行郝建秀工作法好的,一個是執行不好的,把這兩個人做個對比,那問題看得更清楚了。
”“這兩個試驗,我都贊成。
”餘靜想起那天秦媽媽的話,她說,“秦媽媽那天不是說看錠能力不能過于提高,好像提高了看錠能力,就不能執行郝建秀工作法似的。
那天,我腦筋也轉了這個念頭:做個試驗看看。
工作忙的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你現在提出來,很好。
”
“就是人選問題,”韓雲程說到這裡遲疑了,覺得有些為難。
等了一會,他才說:“第二個試驗的人最難了,一定要找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不然試驗就沒有意思。
可是我們哪個執行工作法的好,哪個不好,挑的不對,得罪人;挑得對了,她們兩個人一定有意見,特别是那個工作法執行得不好的。
”
“韓工程師,您想的太多了,也想的太複雜了。
主要問題是把工作做好,解決問題,個人的得失沒有關系。
我也不能保險工人裡面沒有一點意見。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的,隻要我們做得公正,把問題攤開,給工人說清楚了,工人一定不會有意見的。
你提名好了,我們和生産小組長去商量。
”
“啥都好辦,”韓雲程說,“就是這個名難提。
”
“是呀。
”郭鵬沒料到問題解決得這樣快。
“這有啥困難?我給你們提兩個試試,不曉得合适不合适。
”管秀芬說。
“你提再合适沒有了。
”韓雲程望着管秀芬說,“你們記錄工,整天在車間裡跑,工人生活做得好壞,你們肚裡都有一本賬,你看誰合适?”
“湯阿英……”
管秀芬剛說出口,郭鵬馬上翹起大拇指,說:
“郝建秀工作法執行的刮刮叫!”
“郭彩娣。
”
“她?”郭鵬對管秀芬伸了伸舌頭,說,“她那個脾氣可惹不起。
”
“你别看她那脾氣,”趙得寶說,“她一根腸子通到底,講話不會轉彎抹角,肚裡有啥,嘴上講啥,就是擡杠,不怕争得面紅耳赤,事體過去了,絕不計較,她可是個好人。
”“人當然是好人,”郭鵬連忙把話收回來,說,“隻是脾氣有點吃不消。
”
“湯阿英昨天出六兩五白花,郭彩娣出了一磅四,你看相差多遠!用她們倆人做試驗,再好也沒有了。
”管秀芬申述她推薦的理由,接着說:“不過有一條件,彩娣說阿英的弄堂好,出得白花少,她老是要秦媽媽給她調弄堂。
我看幹脆把湯阿英的弄堂調給她。
這麼一來,就把她的嘴堵住了,做出試驗來,保險她沒有二話說。
不過,阿英肯不肯對調弄堂,還說不定。
”
韓雲程心裡同意這兩個人,可是他不敢做主,眼睛朝餘靜望。
餘靜懂得他的意思,她對韓雲程和郭鵬說:
“你們要是沒有意見,這兩個人的事體我去辦。
”
韓雲程高興得笑出聲來了:
“那再好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