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大學畢了業,也可以趕上蘭珍。
我們呢,是親上加親,肥水不落外人田。
守仁這孩子一直就喜歡你,就像是你親生的一樣。
我的兒媳婦,也就是你的兒媳婦。
你的姨侄女,也就是我的姨至女。
這麼一來,蘭珍永遠不會離開上海,也永遠不會離開你的身邊,既對的起她媽,你也有個親人奉養。
你說,這多麼好呀!”
朱瑞芳笑眯眯地望着大太太,等她的一句話。
大太太的心真的給說動了。
要是姨侄女找個對象,别說是上東北西北,就是離開上海,到附近的省市去,自己走不動,姨侄女他們來不了,她就無親無靠了。
她悶的辰光,連找個談知心話的人也沒有了。
她望着自己這間卧房,暗幽幽的,窗外暮霭茫茫,感到有點兒孤寂。
她說:
“我倒沒主見,就怕這孩子心中有了對象……”
“不會的,從來沒聽她說過麼。
”
“現在的青年人口緊,有事擺在肚裡,誰也猜不透。
”
“要是有了對象,她不說,我也看得出來。
”朱瑞芳怕大太太變卦,連忙說,“好久沒有聽彈詞了,等蘭珍回來,一道去滄州書場白相。
”
“那好哇。
”大太太一聽到彈詞兩個字,就笑開了。
“你給蘭珍談談,定了親,也了卻我們兩人的心事。
”
“我怕這孩子……”
朱瑞芳不讓她說下去,插上來講:
“她媽死了,該你做主。
你說了話,她敢不聽?”
“那倒不一定……”
朱瑞芳站了起來,說:
“不早了,守仁今天在書房裡念了一天的書,我得看看他去,别太累了。
”
她洋洋得意地走出了大太太的卧房。
第三天下午,吳蘭珍從學校回到徐公館來,大太太從紅木手飾盒裡拿出一塊四方型的女式手表來,送到姨侄女面前,笑嘻嘻地問:
“你看看,這是啥牌子的?”
“厄爾金的,是白金的。
”
“你的眼光不錯,一看就看了來了。
這表好啵?”
“名牌貨,”吳蘭珍很喜歡這塊表,以為是姨媽的,從來都沒見過拿出來過。
她說:“很好。
”
“這是她送你的。
”大太太伸出兩個手指,指着朱瑞芳卧房的方向說,“你滿意就很好了。
”
“她送我表做啥?我不要。
”
“看你這孩子的脾氣,人家好心好意送你表,你不要,不是看人家不起?”
“為啥忽然送我表呢?”
姨侄女一句話差點把姨媽問住了,她想了想,說:
“你不是要大學畢業嗎?這是她送給你的禮品。
”
“現在不興那一套了,我不要。
”
“這個表不錯啊。
”
“再好我也不稀罕。
”
“她送給你,我已經代你收下來了。
你不要,怎麼好退還給她?”
“我還給她。
”
“那不是得罪了她。
人家一片好意,送禮給你,祝賀你大學畢業,也不是外人,為啥不收下呢?看在我的份上,收下吧。
”
大太太把手表放在姨侄女的手上。
她旋即把它擱在旁邊的梳妝台上,但也不好再說。
大太太進一步說:
“今天晚上到滄州書場聽書去。
”
“好的。
”她知道這是姨媽的嗜好。
“守仁和他娘也想聽,大家一道去,熱鬧些。
”
吳蘭珍一聽到守仁要去,她的一雙眉頭就并攏到一道去了。
她想起了在西湖劃小船的事,守仁一槳下去濺得她渾身是水,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反正她到現在還不高興。
她說:
“那我就不去了。
”
“剛才還說的好好的,忽然為啥不去呢?”
“還有兩門課沒考試,今天晚上要準備功課哩。
”
“準備功課,你還會回家來?别騙你姨媽。
”
吳蘭珍平時功課好,考試也準備,但并不着急,總是在學校圖書館裡溫好功課,然後才回家來。
吳蘭珍給姨媽一說,長長的臉龐唰的一下紅了,她不承認撒謊,卻說:
“準備是準備了,我還想看一遍。
”
“回來看,也來的及。
我了解你的功課好,不準備也可以考上一百分。
”
“不是有朱瑞芳和守仁陪你去嗎?我改一天再陪你去,好啵?”
“不,一道去,難得湊在一塊。
”
“我不高興和他一道白相!”
“為啥?”
吳蘭珍羞答答她低下了頭,默默無言。
大太太準備好了一肚子話,給吳蘭珍一道無形的閘門擋住。
她想:隻要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