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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便宜資本家了,尤其是要給資本家的股息紅利,更是心痛。

    她認為楊部長講的透徹,解開了她思想上的疙瘩:不沒收,不擠垮,對國家對人民都有好處,最後還是要改變為公有制的。

    可是還有些地方鬧不清楚,她問: “我們對資本家這麼好,不沒收,不擠垮,還給股息紅利,為啥還是一場激烈的階級鬥争呢?資本家太不知足了。

    ” “你說的對,沒有一個資本家知足的。

    資本家的欲望是個永遠填不滿的深淵。

    你說,我們黨對資本家的政策這麼好,可是資本家并不這麼想。

    不必說整個上海了,就拿我們區裡的情況來說吧。

    最近市委統戰部召集上海民主黨派和工商界代表人物舉行座談會,史步雲和馬慕韓他們在會上傳達了全國政協會議的精神,陳市長親自主持,并且在會上做了總結報告。

    過渡時期總路線一傳出去,區裡工商界震動很大,到處打聽消息,準備對付。

    你們曉得最近牛奶為啥常常沒有?因為牛奶公司經理把發生一點故障的馬達抛到垃圾堆裡,不肯修理,故意減少奶牛飼料,原來每天牛奶産量八千二百磅,現在跌到七千四百磅,很多人家就沒有牛奶吃了。

    精備機器廠資方企圖半夜運走機器,給工人發現了,沒有運成功,可是他把機器敲壞了。

    現在這個廠半停工了。

    茂盛百貨商店老闆抗繳稅款,暗害一個稅務幹部,少數資本家聽到這消息,拍手稱快,要效法幹一場。

    黃巢殺人拿楊和尚開刀,他們要拿夥計開刀。

    還有個資本家說:‘現在是業不由主,希望國民黨回來,那些财産仍舊是我的。

    ’你們想想看:這些是不是階級鬥争?” 秦媽媽吃了一驚: “楊部長,你不說,我們還不曉得哩,原來外邊出了這麼大的事!逐步改造都這樣鬧事,要是沒收的話,更要鬧翻天了。

    這些資本家真沒有良心,不知好歹!” “還是中央的政策對。

    ”湯阿英仔細聽了楊部長的每一句話,心裡比過去更亮堂的多了。

    她說,“我早就想過:要是沒收的好,中央會不想到?聽楊部長一說更清楚了。

    ” “就是徐義德也在動腦筋,他要抽走七億墊款。

    ”餘靜仔細回想廠裡最近的情形,怕上了徐義德的當。

     “這七億款子不該給他抽回去,”譚招弟想起郭彩娣的意見,說,“郭彩娣對這樁事體很有意見哩!” “勇複基這次表現很好,按照工會的意見,先繳了稅款,徐義德隻抽了兩億回去。

    ”餘靜解釋道。

     “兩億也不少啊!”譚招弟還是覺得可惜。

     “我請示過區委,區委同意的。

    ” 楊部長點點頭: “我了解這樁事體。

    這是他私人墊款,他要抽,怎麼好不讓他抽呢?先繳稅款,後付墊款,餘靜同志處理的對。

    徐義德不但抽墊款,他還有花樣經哩……” “啥花樣經?”湯阿英問。

     “他聽陳市長說,社會主義改造隻是把生産資料私有制改變為公有制,生活資料歸個人所有,最近他家裡的人大買東西。

    他自己一邊出席市委統戰部的座談會,一邊又想法買了兩輛最新的汽車。

    林宛芝買了許多手表和鑽石。

    朱瑞芳買了電氣冰箱,收音機和金子。

    大太太買了不少皮衣,還買了一口楠木棺材。

    現在他們家裡的人大忙特忙啦。

    ” “怪不得在廠裡看不到他的影子哩!”餘靜兀自一驚,說,“我們不了解他忙啥事體。

    ” 楊部長笑嘻嘻地說道: “他做這些事,怎麼會向工會報告哩!” 譚招弟發覺自己過去想的太簡單了,原來工商界的事體比她想象的要複雜曲折的多了。

    面對着十六萬五千戶上海工商界,别說是沒收啦,就是進行改造,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中央究竟是站的高看的遠,想的周到,訂的政策正确。

    她那天從黨支部辦公室回去,想了想覺得仍然有一肚子問題。

    她找餘靜想詳詳細細的再談一談,給楊部長三說兩說,她肚裡那些問題不知不覺地越來越少了,現在竟找不出一個問題來問了。

    徐義德的事,她們在廠裡不知道,不在廠裡的楊部長反而清楚,她感到奇怪: “徐義德這些壞事,你哪能曉得的?” “是區裡工商界傳出來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做這些事,不能永遠保密的,就是資本家不說,最近市場上這些貴重物品忽然暢銷起來,不是資本家買,誰買?” 餘媽媽坐在一旁聽出了神,她不滿地瞪了譚招弟一眼:這丫頭早不來遲不來,偏偏選在今天來,耽誤了她精心安排的好事。

    她看大家的興趣越來越濃,插不上話去。

    秦媽媽她們也全神貫注在社會主義改造的大事上,好像忘記今天托她幫忙的事了。

    餘媽媽讓珍珍和小強吃飽,失望地帶着兩個孩子離開飯桌,到後面洗手擦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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