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放到紅木衣櫥的最低一層的裝衣服的抽屜裡。
她站在深綠色的地毯上,向卧房四周掃了一眼,見沒有收拾金元寶、金條和金戒指的痕迹,才撲撲堇色旗袍,擦了擦手,打開卧房門上的彈簧鎖,輕輕走到林宛芝卧房的門口,生氣地把門推開,闆着面孔,望了林宛芝一眼,憤怒地問:
“為啥把他氣哭了?”
“是他自己哭的,怎麼說是我氣的呢?”
“他在啥人房間裡哭的?”
“在我的房間裡。
”
“這就對了。
”
“在我的房間裡,就是我氣他的嗎?”
“你房間裡有第三個人沒有?”朱瑞芳把林宛芝的卧房一掃,理直氣壯地追問。
“沒有第三個人,但他也不是三歲小孩,你問他好了。
”
“這還用問?除了你氣他,還有誰?”朱瑞芳看到桌子上擺着各色各樣的手表,以為林宛芝想占有徐義德心愛的手表,可能引起争執,氣得他哭了。
她撇一撇嘴,說:
“我曉得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從來不哭的。
我哥哥朱暮堂給鎮壓了,他沒哭;我弟弟朱延年判了死刑,我和麗琳去收屍,回來給他說槍斃的慘狀,他沒掉一滴淚。
這回要不是你氣他,想奪他心愛的物事,傷了他的心,他會哭嗎?”她說完了,眼光旋即轉到雙人沙發前面的長茶幾上的手表。
林宛芝最初聽不懂她的話,見她眼光落在手表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林宛芝辯白說:
“他擱在我房間裡的心愛物事,我從來沒有動過,更沒想奪取它的意思。
你不要信口開河,冤枉好人!”
“明擺着的事體,還想抵賴?真是又想吃羊肉,又怕挨一身臊。
”
“他今天回來,想看看表,叫我拿出來,他一塊塊欣賞,我連一塊也沒問他要。
不信,你可以問他!”
不等徐義德開口,朱瑞芳就把林宛芝頂了回去:
“你們兩人穿一條褲子,啥事體都依你,你說沒要,他還敢說你要嗎?”
徐義德心裡正煩,讨厭朱瑞芳突然闖進來,不問青紅皂白,辟哩啪啦地給林宛芝吵了一頓,語言之間還夾着新愁舊怨,怪他對她的兩個寶貝兄弟死亡沒有痛哭流涕,真不知道人間有羞恥二字。
朱暮堂和朱延年血債累累,作惡多端,罪行嚴重,民憤極大,真是死有餘辜,誰了解這兩個犯人的罪惡沒有不切齒痛恨的,居然還想他傷心掉淚,豈不是天大的笑話!他氣得臉色發青,微微低着頭,沒有理睬朱瑞芳。
他的眼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雙人沙發前面的長茶幾上的手表,心裡稍為得到一點安慰,忍住哭聲,拿起勞萊克斯的白金日曆手表戴上,接着又戴了歐米茄,西馬,厄爾近……一連戴上六塊手表,一塊緊接一塊,把左邊小胳臂都戴滿了,沒有地方可戴了,他卷起府綢襯衫的袖子,想往大胳臂上戴,可是他的大胳臂又肥又粗,手表帶子沒有那麼長,帶不上。
他于是戴右邊小胳臂,也戴了六塊各國名牌手表,樣式不同,大小不一,不是黃金殼子,就是白金殼子,兩隻胳臂上的手表閃閃發光,互相輝映。
他看了左胳臂的手表,又看了右胳臂手表,看了又看,認為這些手表才是永遠屬于他的,可是又擔心有人拿走,舍不得從胳臂上摘下來。
林宛芝不解徐義德為什麼現在對手表比過去任何時候喜愛,看到他那兩隻光芒四射的胳臂,差點要笑出聲來,可是看到朱瑞芳一臉不高興的望着她,她忍住了。
朱瑞芳懷疑徐義德給了林宛芝許多名貴的手表,從來沒有給她一塊,她又不知道徐義德究竟買了多少塊名貴手表,她冒叫了一聲:
“義德,你不是買了許多手表嗎?怎麼隻剩下這麼一點?”
林宛芝聽她話裡有話,連忙聲明:
“他隻買了這些,一塊也不少。
”
“我不信。
我知道他的嗜好,不管哪個國家出了新牌子的好手表,他都要想方設法買來,國内買不到,就托人到香港,到外國去買。
哪個國家新式名貴手表沒有?為什麼這兒沒有最新式的名貴手表呢?”
朱瑞芳有根有據,言之确鑿,林宛芝朝沙發前面的長茶幾上的手表一看:新牌子的名貴手表的确很少,難道新牌子的名貴手表徐義德不再交給她保管,藏到江菊霞手裡去了嗎?
她不禁詫異地說:
“咦,真是的,怎麼沒有新牌子的名貴手表呢?”
“不要撇清了,義德什麼好東西不交給你保管?他把好手表送給你也呒啥關系,直說出來,我也不奪人所愛,何必在我面前撇清呢?”
“義德沒有送過我新式名貴手表,你不信,可以當面問義德。
”林宛芝不能再受冤枉,她酸溜溜地說,“他是不是把新式名貴手表送給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
朱瑞芳以為指她,瞪了林宛芝一眼:
“我可沒有福氣收他新式名貴的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