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份存在丞相府。
”
荀诩今天對軍方如此開誠布公的态度幾乎有些感動了,他摸摸鼻子,提出了一個得寸進尺的要求:
“能看一下實物嗎?”
“有這個必要嗎?”谯峻遲疑地反問道。
“看過實物後,有助于加深對這兩種武器的印象。
反正它們已經裝備部隊了,沒什麼秘密可言吧?”
谯峻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帶着他們來到另外一個洞穴。
這裡擺放着好幾台機械,上面都蒙着桑麻蓬布。
谯峻将其中一垛蓬布掀開,裡面是一具锃光瓦亮的精銅弩車,車體扁平,内中杠杆交錯卻絲毫不亂,顯示出它制作的精良程度,弩車頂端還放着一塊牌子,上寫“蜀都”二字。
荀诩圍着弩機轉了一圈,又伸開雙臂按在弩車兩根支柱上用力,發現弩機隻移動了一點就不動了。
“沒用的,這台弩機至少要三個人才能移動,如果有畜力的話,也得要兩個人帶住兩側。
”
荀诩悻悻地把雙臂收回來,叉在腰間:“那這東西可以拆卸嗎?”
“拆卸?别開玩笑了,沒受過專門訓練的人無論如何也是拆不開的。
”
荀诩望着這個大家夥點了點頭,至少企圖偷走“蜀都”實物的計劃是不可能的。
“麻煩你再給我看一下‘元戎’好嗎?”
谯峻從旁邊拿起一個長條布包,将罩布取下,裡面是一具精緻的寬頭連弩。
谯峻把它遞給荀诩,荀诩接過來以後掂了掂,發現并不很重,一個普通人完全可以單手帶走。
“這個呢,可以拆卸的嗎?”
“當然,設計的時候就是以方便性為重點的。
這具連弩可以拆卸為十二個部件,很适合單兵攜帶。
”
聽完谯竣的介紹,荀诩皺着眉頭拿着手裡的弩機反複地看,谯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滿地啞着嗓子說道:“你難道擔心有人把這東西偷出去嗎?放心好了,我這裡的安全措施是最可靠的。
”
“我們靖安司的工作前提就是假定所有的安全措施都是不可靠的。
”
荀诩平靜地回答,随手把弩機擱回到布包上。
從軍技司的洞穴出來以後,天色已晚,荀诩與馬岱坐着來時的馬車返回南鄭。
在路上馬岱忽然問道:“荀從事是在擔心魏國的那名細作會以竊取元戎弩實物為目标嗎?”
“啊,算是吧。
圖紙、實物和工匠……這三樣即使隻得到一樣,也會被馬鈞那種天才技師成功複制出來的啊。
”荀诩把腦袋向後仰過去,閉上眼睛,随着馬車的颠簸上下顫動。
“荀從事有些多慮了。
”馬岱拍拍馬車的橫檔,“象這樣的技術兵器,軍中都嚴格做了編号,每日核查。
戰争期間我不敢保證,但隻要是在蜀國境内,一旦缺少了一張弩,會被立刻發現的。
”
“哦。
”
“圖紙的保管也相當嚴密,無論在是哪一處圖紙的存放點,都需要魏延将軍、張裔将軍和諸葛丞相三個人的聯署才能調閱,而且他們三個人還必須在調閱命令上放有自己的秘密标記。
要想僞造這麼一份文書,是不可能的。
”
“唔……”
“至于工匠,就更不要說了。
你心裡也該清楚帶一名弩機工匠返回隴西的難度。
”
荀诩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把雙手枕到了腦袋後面:“馬将軍,你對軍中的事務了解頗多啊。
”
“這是當然的,我也是軍人。
”
“俗話說的好,關東出相,關東出将,将軍不愧是雍涼出身的。
”
荀诩不經意地随口問了一句,原本他是想奉承奉承馬岱,拉攏一下關系。
可沒想到馬岱聽到這個,臉“唰”地變了顔色,拂袖道:“我雖然出身雍涼,卻也是與曹賊不兩立的蜀漢将軍。
”
“用不着這麼急于這麼表明決心吧……”荀诩自覺沒趣,隻好整整自己的冠纓,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大概馬岱認為這樣的話由一個靖安司的官員來說,明顯是懷疑他這個雍涼出身,又握有大量軍事機密的将領可能會叛逃曹魏。
馬岱很清楚,各級官員的舉動與言論也在靖安司的監視之列,當年的廖立事件就是靖安司的傑作。
馬車繼續朝前開去,四個輪子碾壓着凹凸地面發出咯拉咯拉的聲音;此時天色已晚,星星與月亮已經朦胧可見,而遠處的晚霞還沒從天邊殘退幹淨。
兩側半明半暗的岩石與山嶺不斷向後倒退,車上的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忽然之間,荀诩想到一件有趣的事:馬岱何以如此敏感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