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下午,拿到馮膺批準的荀诩回到靖安司,立刻發動了對遼陽縣五鬥米教教徒的大搜捕。
為了配合行動,荀诩還特意去找了掌管衛戍部隊的成蕃,要求他調撥部隊來協助。
後者接到公文時正在看歌伎表演,聽到荀诩的要求後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你們要抓南蠻大象啊?動員這麼多人。
”
“比那個可怕,是五鬥米教徒。
”荀诩故意闆起臉,“那些偏激的家夥可不是那麼容易束手就擒的。
”
成蕃一聽,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揮揮手,叫那些歌伎退去,然後盤着腿轉過身來嚴肅地說道:“孝和啊,我不是不借你士卒,不過你可得想清楚喽。
這若是引起民變,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
“這個自然由我一人承擔責任。
”
“哎哎,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成蕃尴尬地抓了抓頭,“借肯定還是要借給你的,公事嘛,不過要在倉促之間集結這麼多人,也挺費時間。
我還得重新安排南鄭的防衛配置。
你也知道,我軍的主力兵團已經開始集結,現在城裡士兵不太夠用。
”
“那你盡快,這種事拖延不得。
”荀诩把公文擲到他懷裡,“總之今天晚上酉時,我要見到200名士兵在城北門集合,不然丞相和嫂夫人都不會饒了你的。
”說完他拿眼睛瞄了瞄歌伎們消失的側門,成蕃隻能氣哼哼地應允,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晚上一直到了酉時又半個時辰,兩百名衛戍部隊才集結完畢。
荀诩顧不上去罵成蕃慢吞吞的效率,他騎上馬,率領着這兩百名士兵以及三十餘名靖安司行動組的人直奔遼陽縣而去。
他還派了快馬先去通知遼陽縣縣尉,讓他調動可靠的人先控制住整個縣的各處要道,以免有人逃脫。
當荀诩的大部隊抵達遼陽的時候,已經是三月五日的醜寅之交了。
遼陽縣尉早已經等在城邊,一見到荀诩就迎上來報告說他一接到命令就立刻派人封鎖遼陽全縣。
荀诩拿出裴緒圈定的那二十幾人的五鬥米教徒名單交給縣尉,讓他派熟悉道路與居民情況的土卒做向導,帶着搜捕部隊前往緝拿。
于是二百三十人的搜捕部隊在當地向導的帶領下分成二十餘個單位,向名單上開列的二十餘名目标人物住所同時急速沖去。
荀诩則在縣治所坐鎮,等候消息。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搜捕支隊紛紛報告說已經控制住了目标,荀诩聽到以後十分滿意,心中暗想我們靖安司總算開始順風了。
但随着各搜捕支隊的回報越來越多,荀诩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目前送來縣治所的教徒都是些“鬼卒”級别的教徒,在治所的台階下跪了黑壓壓的一片,“祭酒”級别的卻一個也沒有。
大約又等了半個時辰,最後三支搜捕支隊空手而回,向荀诩報告說黃預與其他兩名“祭酒”級的教徒不知所蹤。
荀诩恨恨地拍了一下案子,心中十分惱火。
想不到這些家夥的嗅覺這麼靈敏,這一回又被他們從指頭縫裡跑掉了。
這時負責去搜捕黃預的隊長走過來,對荀诩說:“我們在黃預的家中搜到了一些藥材殘渣和帶血的布帶。
他家的床上很明顯有受傷過的人躺過的痕迹。
”
“還有一套黑色直裆褲與一個面罩。
”隊長說完,将這些東西都搬到了荀诩面前。
荀诩拿起這兩件衣物看了看,立刻分辨出這是那個黑影在總務偷圖紙時所穿的衣服。
“去問問那些教徒,黃預到底逃去哪裡了。
”荀诩拿着衣服站起身來,冷冷地下了命令。
隊長領命而出,很快外面響起了慘叫,很明顯靖安司的人在使用“非仁義”的手段來詢問這些教徒。
在法家門徒姚柚統治的司聞曹中,并沒有給儒家留出一席之地。
姚柚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現在并不是奢談仁德的時候”。
因此這種作風在司聞曹——尤其是靖安司——内蔚然成風。
大約過了三柱香的工夫,隊長回到治所屋子裡,手裡攥的皮鞭已然有斑斑血迹。
“報告,他們一個都不肯說。
”
荀诩“唔”了一聲,這些地下五鬥米教教徒都是些極虔誠堅定的人,不是嚴刑拷打所能屈服的。
隊長問他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