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荀诩把衣服丢回到地上,站起身來,大聲命令道:“立刻回城,宣布南鄭全城戒嚴!”
雖然荀诩與這些隐藏在暗處的對手素昧平生,但通過前天在總務的跳崖事件他開始了解到:這是一群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頑強之徒,他們會用盡一切手段去達成目标,即使環境再如何惡劣也不會輕言放棄。
因此,荀诩判斷,他們不會向北逃向曹魏控制的隴西地區,而是向南進入南鄭城中,伺機對圖紙、工匠或者弩機實物其中的一樣下手——他們目前一樣也沒有得到。
雖然三月的淩晨依然是春意料峭,但荀诩感覺到自己體内的血液開始沸騰了。
他望着東方隐約出現的魚肚白,喃喃地說了一句完全不符合秘密情報部門風格的話:
“終于要開始正面的對決了……”
南鄭城的居民一大早起來以後驚訝地發現,今天城中的氣氛格外凝重。
街道上巡邏的士兵數量大大增加,各處裡弄關卡盤查的也比往常嚴格許多,還不時有身穿绛色袍子的靖安司“道士”挨家挨戶地拍門檢查。
居民們紛紛心驚膽戰地把門戶關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膽子小的商家索性插上門闆,暫停營業。
一名“道士”來到玄武池旁的柳吉酒肆,拍拍大門。
過不多時,柳螢從裡面“吱呀”一聲将門打開左手緩慢橫放在腰間右手扶着門框,有意無意的略向前傾了一步。
她臉上還帶着幾滴晶瑩的水珠,烏黑的長發用一支發钗潦草地紮起來,但仍舊有幾縷垂落在半敞半遮的胸襟之前,顯然她是剛剛起床還未事梳洗。
“道士”乍見這一幅容色嬌媚的美女朝起圖,臉先紅了半截。
他雖然沒來過柳吉酒肆,但柳螢的豔名多少是聽過的。
望着少女半露的白嫩粉頸,他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這麼早請問有什麼事嗎?我們要到下午才營業。
大人?”
這一聲“大人”叫的那“道士”渾身酥軟,一時間竟忘了回答。
直到柳螢又問了一遍,他才狼狽地裝作左顧右盼以掩飾自己的尴尬表情。
“請問這幾天你這裡可曾見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柳螢側過頭想了想,柔聲答道:“啊……好象沒有,酒肆裡最近來的都是熟客,生客也有那麼幾個,不過他們坐坐就走,都不記得了。
”她半濕半幹的頭發披垂在香肩,陣陣幽香飄向“道士”。
道士有些心醉,生怕自己把持不住,連忙掏出一片竹簡,拿炭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叉,然後好心地提醒道:
“柳姑娘你要小心呐,最近城裡出了幾個五鬥米教徒,上面正到處抓他們呢。
”
整個靖安司參與“鳳求凰”計劃的唯有第五台的幾個人以及荀诩、裴緒,所以這名普通工作人員并不知道柳螢的真實身份。
柳螢一聽,輕聲“呀”了一聲,嬌軀微縮,似是十分驚恐。
“道士”見了,大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寬慰道:“不過放心好了,現在全城都已經戒嚴,他們被抓隻是早晚的事,柳姑娘也不必如此擔心。
”柳螢這才眉頭稍解,轉驚為喜:“真是有勞諸位了,改日小女子一定送去幾壇好酒,犒勞你們。
”“道士”哈哈一笑,抱了抱拳,又轉去下一家了。
見“道士”終于走遠了,柳螢這才小心地把門闆合好;一轉身,她原本嬌媚的神情變的嚴峻異常。
柳螢确認周圍無人以後,穿過中院走到後面廚房,小心地将竈台旁的一個榆木蓋子掀開,地上露出一個地窖的入口,一截軟梯從入口垂下去。
柳螢沿着軟梯下到地窖底部,習慣性地環顧了一圈。
這間地窖比一般的地窖大上一倍以上,頭頂用五塊木闆撐住了土質頂棚,牆壁上還挖着幾個凹洞,裡面各自擱着一盞搖曳着火光的燭台。
而糜沖、黃預、柳螢的父親柳敏以及其他幾名漏網的五鬥米教徒就全部躲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螢兒,外面情形如何?”柳敏急促地問道。
柳螢搖搖頭:“現在外面盤查相當嚴,陌生人走在街上一定會被盤問。
”
“靖安司的家夥好厲害,居然能把咱們逼到這地步。
”黃預恨恨地說道,昨天晚上他們隻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