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盤問,正巧隊伍中有人曾經見過馬谡的長相,于是當場就将他捉住了。
當諸葛丞相聽到馬谡再度被捕的消息時,毫不猶豫地下令将其關進軍正司的天字監牢。
他對馬谡徹底失望了。
“馬谡畏罪潛逃”,無論是正式的公文還是人們私下的議論,都會把馬谡的這一舉動視做對他罪行的承認——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是内心有愧的話,為什麼不申明,反而要逃跑呢?他原本還對馬谡存有一絲信心,結果馬谡的逃亡就将這最後一點可能性也粉碎了。
諸葛丞相自己都不得不接受這一個事實:馬谡是有罪的。
于是,他立刻公開了費褘的調查文書,并且在非正式的會議上對自己在街亭人選決策上的失誤做了檢讨。
而馬谡的結局很快就确定了,死刑,由諸葛丞相親自簽署。
這個結果在漢中得到了不錯的反響。
将領們普遍認為這是個可以接受的處置,而丞相府中的文官們雖然對馬谡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在政治大環境下也不敢說什麼。
隻有長史向朗一個人向諸葛丞相提出了異議,不過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隻是懇求丞相能夠赦免馬谡的死刑。
提出類似請求的還有特意從成都趕來的蔣婉與費褘,不過都被諸葛丞相回絕了。
這一次,諸葛亮似乎是決意與馬谡徹底斷絕所有關系。
而對于向朗,諸葛亮還有另外的憤怒,因為有人舉發他在發現馬谡逃跑的時候不僅沒有立刻舉報,反而将自己的馬匹交給馬谡協助其逃亡。
當諸葛丞相召來向朗質詢的時候,向朗隻是平靜地回答:“我是在盡一個朋友的,而不是一位長史的職責。
”
而處于這旋渦中的馬谡對那些事情渾然不覺,他被關在了天字監牢中,與世隔絕,安靜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鑒于上一次逃獄的經曆,這一次的天字号監牢戒備異常森嚴。
有四名獄卒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看守在門前,内側則另有十幾名守衛分布在各處要點,而軍正司特意還派遣了三十名士兵在監獄外圍,可以說是滴水不露。
負責視察警衛工作的是鎮北将軍魏延,這也反應出軍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面對這位大人物,典獄長既興奮又緊張;他走在魏延旁邊,拍着胸脯對這個闆着臉的将軍保證說:“除非犯人是左慈或者于吉,否則是絕不可能逃出這個監獄的。
”
魏延“唔”了一聲,把頭偏過去偷偷窺視在牢房中的馬谡。
馬谡正躺在獄房的草床上,保持着蜷縮的姿勢,似乎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一動不動。
“别放松警惕,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家夥又會逃掉。
”
魏延冷冷地對典獄長說,後者連連點頭,将牢房的鐵欄柱和大鎖指給他看。
他用手握了握,那鎖足有三斤重,需要用兩把鑰匙同時才能開啟;而牢房四壁包括地闆則是完全的石質,石塊彼此之間嚴絲合縫,沒一點松動;唯一的一扇氣窗隻有一尺多寬,還被六根鐵攔柱分割開來。
他确實看不出任何囚犯能逃跑的可能。
“三天之後就會公審,可千萬别出什麼差池。
”
“小的明白,盡可放心。
”
“下午押到的還有李盛、張休兩個人,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
“兩間牢房都準備好了,加派的人手也已經到位。
”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離開牢房,兩名獄卒立刻補上他們兩個的位置,嚴密地監視着那個犯人。
馬谡趴在床上,臉壓進草裡,看上去還是已經睡着了,其實他正在緊張地思索着剛才魏延與典獄長的對話。
李盛和張休也被抓進來了?但是費褘那日卻對他說他們兩個與黃襲、陳松二人一起供認馬谡是有罪的,那麼他們為什麼也會被抓進死牢?
馬谡輕輕擺動一下腦袋,換了個姿勢,繼續回憶起那日與費褘會面的情況,忽然意識到自己隻看到了黃襲和陳松的供詞,而沒有李盛和張休的,這是一個疑點……不,整個街亭事件,就是一個最大的疑點,馬谡覺得隐約有一張網籠罩在自己的頭上,将自己拖進陰謀的泥沼之中。
經曆了這幾番出生入死出死入生的折磨後,馬谡的激憤與怒火已經被消蝕一空。
當他置身于這死牢之中的時候,已經不再象開始那樣瘋狂抗拒,絕境下的冷靜反而讓他恢複了一度被怒火沖暈了的理智;作為蜀漢軍界首席軍事參謀的缜密思維悄然又回到了他身上。
不過即使他有再多的疑點,也不可能得到澄清了。
在這樣的死牢裡,無論他的求生欲望和懷疑多麼的強烈,也無法穿越厚厚的石壁傳遞到外面去。
他的生命,就隻剩最後三天了而已。
他保持着俯卧的姿勢思考了一個多小時,覺得腦子有點暈,于是打算坐起身來。
但當身體直立的瞬間,頭一下子變的異常沉重,迫使他不得不變換一下姿勢,重新躺了下去。
這一次頭感覺稍微好了一點,而肺部卻開始憋悶起來,火辣辣地疼。
“大概是在逃亡的時候感了風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