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壞人。
”
小孩子後退了兩步,擦擦眼淚,猶猶豫豫地回答說:“天太黑,路又遠,我不敢回家。
”馬谡心中一動,心想如果我把這孩子送去他家大人手裡,說不定能在他家中留宿一晚,免去被巡夜盤查的麻煩。
于是他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孩子的頭,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一個金鎖,借着月光能看到上面寫着一個“陳”字。
“哦,你姓陳?”
馬谡拿過金鎖看了看,笑着問,小孩子一把将金鎖搶回去,緊緊攥到手裡,點了點頭。
馬谡又問:“你爹叫什麼?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小孩子咬住嘴唇,懷疑地打量了一下他,小聲答道:“我爹叫陳松,就住在城西申字巷裡。
”
“陳松……”
甫一聽到這名字,馬谡大驚,雙手扶住小孩子肩膀,問道:“你爹可是在軍隊裡做官的?”
“是呀,是做摻俊呢!”
小孩子露出自豪的神色,馬谡略一沉吟,站起身來拉住他的手,說:“那可真巧,我和你爹爹是朋友。
”見那小孩子不信,馬谡又說:“你爹叫陳松,字随之,白面青須,愛喝谷酒,平時喜歡種菊花、家裡的書房叫做涵閣,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是你爹的朋友嘛。
”馬谡面露着微笑,拽着他的手朝陳松家的方向走去。
小孩子半信半疑,但手被馬谡緊緊攥着掙脫不開,隻好一路緊跟着。
兩個人一路避開巡夜的士兵,來到陳松家的門口。
馬谡深呼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拍了拍門闆。
屋裡立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陳松焦慮的聲音:“德兒,是你回來了嗎?”
“是我,爹爹。
”
“哎呀,你可回來了,把我急壞了……”陳松一邊念叨着一邊打開門,先看到的卻是黑暗中一個戴着鬥笠的人影。
他一怔,低頭看到自己的孩子被這個奇怪的人拉着手,便有點驚慌地說道:“請問閣下是哪一位?”
“令公子迷路了,我把他送了回來。
”
說完馬谡把小孩子交到陳松手裡,後者松了一口氣,趕緊将兒子攬到懷裡,然後沖馬谡深施一禮:“有勞先生照顧犬子了,請問尊姓大名?”
“呵呵,陳兄,連我都認不出了麼?”
馬谡摘下來鬥笠,陳松迷惑地眯起眼睛看了又看,舉起燈籠湊到臉邊仔細端詳,還是沒認出來。
馬谡笑了,笑容卻有些悲戚。
“随之啊随之,當日街亭之時,你說此戰值得後世史家大書一筆,如今卻忘記了麼?”
陳松猛然聽到這番話,不由得大驚,手裡一顫,燈籠“啪”地一聲摔到地上,倒地的蠟燭将燈籠紙點燃,整個燈籠立刻畢畢剝剝地燃燒起來。
“快……快先請進……”陳松的聲音一下子浸滿了惶恐與震驚,他縮着脖子踩滅燈籠火,轉過身去開門,全身抖的厲害。
馬谡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湧現出一種報複的快感。
三個人進了屋子,陳松立刻将他兒子陳德朝裡屋推,哄着他說:“壽兒,找你娘早些歇息去吧,爹和客人談些事情。
”小孩子覺得自己父親的神情和語調很奇怪,他極不情願地被他父親一步一步推進裡屋去,同時扭過頭來看着黑暗中的馬谡,馬谡覺得這孩子的眼神異常地閃亮。
等小孩子走進裡屋後,他焦慮的父親将門關上,轉身又将大門關嚴,上好了門闩。
馬谡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他做着這些事情,也不說話,鬥笠就放在手邊。
陳松又查看了一遍窗子,這才緩緩取出一根蠟燭放到燭台上面,然後點燃。
就着燭光,馬谡這才看清楚陳松的面容:這個人和街亭那時候比起來,象是蒼老了十幾歲,原本那種儒雅風度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凄苦滄桑的沉重;馬谡還注意到他的頭上纏着一根青色寬邊布帶,布帶沒遮到的頭皮露出生青痕迹,顯然這是髡刑的痕迹。
馬谡一瞬間有些同情他,但這種情緒很快就消失了;比起他自己所承受的痛苦,這算的了什麼。
陳松把蠟燭點好之後,退後兩步,“撲通”一聲很幹脆地跪在了馬谡的面前,泣道:“馬參軍,我對不起你……”
“起來再說。
”
馬谡一動不動,冷冷地說道。
陳松卻不起來,把頭叩的更低,背弓起來,仿佛無法承受自己巨大的愧疚。
馬谡不為所動,保持着冰冷的腔調,近一步施加壓力。
“我隻想問一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我是迫于無奈,您知道,我還有家人,還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