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天才聽張遼提起這件事,說是翼德把他殺了,他早就該死!”
“這樣,我們之間的關系又減少了一層障礙。
”
忽然,一股理智的思緒在關羽的心頭湧起,他果斷地推開了秀娘,厲聲地問道:“是誰叫你來的?”
秀娘回答說:“還不是曹公!”
“目的何在?”
“不過是愛将之意而已。
他說,最近醒悟過來了,當年沒能答應你的要求,是他的過錯,此時悔恨不已,所以才毅然割愛,把妾身賜與了你,既成全了你我,也算是對你的賠禮道歉。
”
關羽聽了這話,情緒開始放松了一些,搭讪着問道:“曹公和你生活了一年多,難道對你就沒有什麼感情,輕易地就把你送給了别人?”
秀娘痛苦地說:“唉,當年下邳城破之日,也就是我另一場噩夢的開始之時,他把我收入房中,不過是玩玩而已,有什麼感情可言!他的後房姬妾甚多,表面上故作憐香惜玉之态,可對誰有真正的情感呢!就拿貂蟬來說,開始時真是寵愛倍至,可是至今過了還不到兩年,不是也被他冷落了嗎?長生哥,我身在曹公那裡,心卻在你這裡。
今夕是你我的良宵,我們不能錯過啊!”
盡管秀娘激情不減,不料關羽此時的心情卻和方才有了天壤之别,他冷冷地說:“秀娘,不,夫人,曹公的美意我領了,但我不能收留你,你還是回去吧!就算方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秀娘一聽這話,傷心極了,她背過身去哭泣着,好久才轉過身來,嗚咽着說:“難道方才真是一場春夢,很快地便驚醒了?難道你我多年來的情緣,那刻骨銘心,死去活來的情緣,就這樣草草地結束了嗎?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關羽重複着:“當初……當初……?現在和當初不同了,彼一時也,此一時也,現在收納你,就有三不可。
”
“哪三不可?”
“當年我是自由之身,現在成了曹公的階下之囚,而你已是曹公的愛姬,在平常人之間,還不應該奪人之所愛,何況曹公現在還是我的主公?此一不可也。
”
“什麼叫奪人所愛?曹公什麼時候真正愛過我?是他把我送還給你的,難道你就不覺得卻之不恭嗎?這不算是理由,請言其二。
”
“當年我還沒有妻室,如今已經成了家,夫人胡氏尚稱賢慧,我不應當再納夫人,此二不可也。
”
“當今之世,士君子和殷實之家,很多人都是三妻四妾,可你隻有一個夫人啊。
我過來之後,并不計較什麼名分,隻要能終生服侍你,就是做奴做婢,也于願足矣。
這也不算理由,敢問這三……”
“這三嘛,我的主公劉豫州現在正處于颠沛流離之中,此刻我還談得上什麼兒女私情!”
“此言差矣!在這種時候,你更需要心心相印的紅顔知已啊!我願意與你同休戚,共患難,相伴以情,相濡以沫,願随你出生入死,願随你到海角天涯,天長地久,永不分離!”
關羽擺了擺手,幾乎是抽泣地說:“秀娘,不,夫人,原諒關羽的無情,請回去吧!”
秀娘非常失望,乘關羽不備,突然抽出他的佩刀,想要自盡。
可關羽手急眼快,馬上奪了下來。
秀娘絕望又深情地望着關羽,愛恨交加地說:“原先我隻說秦宜祿不是一個男子漢,可我現在忽然明白,你也不是一個男子漢,是的,你也不是男子漢!”
秀娘愈說愈悲憤,竟像瘋癫一般叫喊着:“說穿了,你不過是怕你的新主子曹公,不敢染指屬于他的東西而已。
你也怕為了我一個女人,幹擾了你回歸到劉豫州那裡去的計劃,是嗎?你對于新舊主子都講究忠義,卻甯可犧牲自己的愛情。
一個不敢愛,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的人,算什麼男子漢?算什麼英雄?懦夫而已!”
秀娘此時已經悲憤到了極點,她哭泣着踉跄地向外跑去。
關羽心如刀絞地目送着秀娘背影的消失,然後用拳頭重重地敲打着幾案,用絕望而顫抖的聲音喊道:“是的,我不是男子漢,不是男子漢!可是,誰讓我是一個俘虜呢?誰讓我做了人家的階下之囚呢?!”
關羽坐在大帳中,心情非常煩悶,想要和廖化下一盤棋,卻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他在敲打着空棋盤發楞,廖化興緻盎然地走進來了,一見關羽,馬上說道:“恭喜将軍!賀喜将軍!”
關羽困惑不解地問道:“我喜從何來?”
廖化說:“我方才遇到了從袁紹那邊過來的降人,向他打聽消息,他說主公現在袁紹那裡。
關羽聽到這消息,愁眉立刻舒展開來,忙問道:“是在邺城嗎?”
“不,是在黎陽,聽說主公從徐州突圍後,就去投靠袁紹,先是住在邺城,後來随袁紹出征南下,現在到了黎陽,離我們這裡大約有三、四百裡吧。
”
“這消息可靠嗎?”
“是可靠的,我問過幾個北方降人,都是這麼說的。
既然有了主公确切的消息,我們就應該趕快離開這裡,回到主公的身邊才是。
”
“早日投歸主公,是我最大的心願。
但曹公待我甚厚,可謂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上馬賜金,下馬賜銀,歌伎鼓樂,不絕于前。
作為一名階下之囚,受到如此厚待,實為曠古罕見,關某并非草木,豈能無動于衷而感恩不報?”
“将軍過去對曹孟德不是恨之入骨嗎?将軍不是說過,過去曾經産生過殺死曹孟德的想法嗎?如今對他的态度,和過去卻有天壤之别了。
”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我怎能以怨報德?”
廖化見關羽執意要報效曹操,不以為然地說:“我追随将軍以來,一向是和将軍開誠相見的。
恕我直言,曹孟德挾持天子,專制朝政,漢室老臣恨之入骨,我家主公也參與了“衣帶诏”的反曹活動,可惜這個活動中途夭折了。
難道現在将軍竟因為曹孟德的私恩而不顧大義了嗎?”
關羽反駁他說:“元儉之言差矣!語雲:‘士為知已者死,女為悅已者容,’這就是關某的大義。
主公是我的知已,曹公昔日是仇敵,現在也是知已,我都要對得起他們,這是我至死不渝的做人信條。
總之,我要在報效曹公之後,再回到主公那裡,以報曹公的知遇之恩。
”
廖化聽了這些話,有些憤懑地說:“再恕我直言,從當前的形勢看,袁、曹不能兩立,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