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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英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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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拉着棺材,孝子穿着孝服,打着幡,由兩個人攙扶着走在前面,棺材後面跟着送葬的人群和吹鼓手們。

    風聲、哭聲、鼓樂聲混成一片。

     送葬的隊伍從關羽面前緩緩走過去之後,關羽叫住了人群後面一個中年農夫問道:“請問,這是什麼地方?離麥城有多遠?” 農夫回答說:“這裡是當陽縣章鄉,離麥城大約有百裡之遙吧。

    ” “我們在路上經常看到出殡的,也看到許多新墳,莫非這一帶正在鬧瘟疫?” “是的,自從今年秋天在襄樊一帶水淹七軍之後,水裡的屍體逐漸臭了,毒氣甚重,首先在襄樊一帶鬧瘟疫,然後傳到我們這一帶,到處是新墳累累,哭聲陣陣,太慘了!” 關羽無言,默默地背過身去,中年農夫走遠了,後面仍然有哭聲和鼓樂聲随風聲傳過來。

     關羽一行人又向前移動着腳步,忽見廖化騎着馬迎面走來。

    見了關羽翻身下馬,喊了一聲“君侯!” 關羽定睛觀看,隻見廖化滿面風塵,神色疲憊,忙問道:“你怎麼走了這麼多天才回來?” 廖化回答說:“别提了,事情不順利啊!到了上庸,我向劉封、孟達說明來意後,他們仍然置主公的手令于不顧。

    我幾次聲淚俱下地請求他們發兵,他們卻毫不為所動,我隻好失望地回來了。

    唉,如果他們能早日發兵,君侯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氣死我也!恨未能早日除掉這二賊!” 廖化說:“君侯請息怒!現在情勢很危急,方才我在路上遇到吳軍的大隊人馬,正浩浩蕩蕩地向這裡進發。

    ” 關羽吃驚地問道:“知道是什麼人領兵嗎?” “我看纛旗上有一個大大的‘潘’字。

    ” 趙累說:“定是那潘璋,此人是孫權手下的一員猛将,因為在合肥大戰張遼而名聲遠著。

    ” 關羽問:“吳軍離這裡還有多遠?” “前鋒離這裡還有數裡之遙。

    ” 關羽想了想說:“看來前進不得,隻有後退了!” 一匹快騎從後面疾馳而至,出去打探的士兵在馬上報告說:“報!後面有追兵尾随而來!” 關羽吃驚地問:“離這裡還有多遠?” “七、八裡路的樣子。

    ” “再探再報!” 探子又疾馳而去。

     關羽長歎說:“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看來我們走投無路了!” 關平說:“那就拼死一戰,殺出一條血路!” 關羽絕望地說:“敵衆我寡,十幾個人對大隊人馬,等于螳臂當車啊!事到如今,隻有兩條路可走了。

    ” “哪兩條路?” “降與死耳!其實隻有一條路,死!吳人再不會輕饒我,降亦死,戰亦死,看來我的死期到了!” 關平哭叫着:“爹爹!” “平兒,不必難過。

    你已經19歲,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男子漢要有男子漢的氣魄!面對危難,要挺起胸膛來!唉,都是為父的失誤,連累了你,也連累了将士們。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用了,還有酒嗎?” “還有一些。

    ” 關平從腰間拿出一個酒葫蘆,打開蓋,遞給關羽。

    關羽接過喝了一口,舉着要遞給其他人,其他人擺手不要,關羽一口氣把酒灌到肚子裡,然後抛掉了葫蘆,醉了,目光發直,動作歪斜搖晃,舌頭也有些僵硬了,感慨無限地說:“想我關羽,生在河東一個破落的大戶人家,青年時随師父讀書習武,生活窘迫,打魚為生。

    因為情仇而殺人,逃到了河北,那年25歲,到現在已經35年了。

    以後賣過豆腐,打過鐵,販運過糧食,後來追随主公,南征北戰,東擋西殺,征黃巾,讨董卓,戰呂布,鎮荊州,收于禁,擒龐德,水淹七軍,威震華夏,過去是何等威武,何等風光!人稱我是一員勇将,在萬馬軍中能取上将首級,非虛言也。

     “然而曾幾何時,卻突然由盛而衰,由威震華夏而敗走麥城,變化何其快啊!如今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我已步入了絕境,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有家難投,有國難奔!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啊!一連數夜無眠,我試圖尋找答案,是由于曹操的圈套?孫權的背盟?呂蒙的欺詐?陸遜的狡猾?還是由于士仁、糜芳的叛國投敵?劉封、孟達的見死不救?抑或是由于我關羽剛愎自用,驕傲疏忽?再不然是由于主公和孔明軍師戰略的失誤、全盤規劃的不足? “不過,無論怎麼說,我作為一名鎮守荊州的主帥,當然對失去荊州要負重要責任,但其它的原因呢?有人在背地裡說:如果當年調我入川,留諸葛孔明和趙子龍守荊州,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局面,是這樣嗎?可惜我即将辭謝人世,一生的成敗得失,已經沒有時間仔細推敲了,隻有留待後人評說吧!我已六十花甲,曆盡人世滄桑,飽嘗生活甘苦,生不足戀,死不足惜,隻是拖累了你們,實在是于心難忍。

     “平兒正在青春年少,又是文武雙全,應該是來日方長,前程似錦,卻随為父走上了絕路,怎不令人痛心!特别是對不起遠在西蜀的主公,我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啊,他把鎮守荊州的重任付與我手,我卻輕易地丢失了它!主公啊主公,你用錯人了!如果死而有知,容我死後在夢中向你報告,日後相逢于地下再向你謝罪吧!” 說着,面向西方跪下,衆人也随着跪下。

     關羽呼喊着說:“主公啊,主公,容臣在臨死之前和你告别!” 關羽叩拜,衆人随之,繼而伏地嗚咽不起,關平和趙累強把他攙扶起來。

     關羽捶胸頓足,聲嘶力竭地哭喊着:“湛湛青天啊,你有知嗎?你有靈嗎?如果你降大任于斯人,就不應該眼看着他走入岐途而不加警示。

    如果你沒有降大任于斯人,就不應該先讓他品嘗成功的蜜糖,後讓他咽下失敗的苦酒。

    是天和我開玩笑,還是我違背了天意?是命運在捉弄我,還是我亵渎了命運?天啊天,你為什麼不言?為什麼不語?命運啊,你在哪裡?誰能看到你的真面目?哈哈哈……天尚無言,這一切的一切,什麼人能說得明白?” 前面傳來了馬蹄聲和軍隊疾行的腳步聲,關羽和衆人驚慌地向前方望去,隻見煙塵起處,大隊人馬像洪水一樣翻滾而來,隊伍中有一面大旗迎風招展,上面有一個大大的“潘”字。

    衆人見此情景,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吳兵沖過來了!” 關羽大聲喊道:“要與吳狗決一死戰!能沖出去,便沖出去!沖不出去,在軍陣之中粉身碎骨,為國捐軀!”他提矛打馬,首先沖入了敵陣。

     趙累、廖化、關平也随後沖了上去。

     關羽圓瞪着充滿血絲的雙眼,好像兇神附體一般,與吳兵展開了搏鬥。

    長矛刺下去,吳兵無不應聲落馬,霎時之間便倒下了一大片。

     敵方的司馬馬忠見勢頭不妙,趕緊帶領幾名士卒放下絆馬索,關羽、關平和趙累三人的坐騎先後被絆倒,都做了馬忠的俘虜。

    廖化苦戰多時,氣力逐漸不支,也被吳人俘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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