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隻得丢下阿真,尋路想要翻牆逃跑。
在跳下牆頭之際,袁紹扭傷了腳。
--痛死我也!
袁紹慘叫一聲,而劉家衆仆正一路追趕過來。
曹操想要扶起袁紹,但袁紹卻說"無法走路"。
此時,曹操突然大聲叫嚷起來:
--賊人在此!
--你何出此言?
袁紹受驚,遂一躍而起。
追兵已近。
袁紹不再喊痛,也忘了腳痛,随曹操之後拼命奔逃而去。
兩人因而得以逃脫,但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你豈不是太過分了?
袁紹繃着臉說道。
事實上,他剛才真的是寸步難行。
--哪裡過分?若不是我叫嚷,适才你根本站不起來。
豈不是要被逮住?
--言之有理。
若被逮住,大不妙矣!
--所以都是因為我的叫嚷,你才得以脫身。
--果然不錯……
袁紹言畢,盯着曹操瞧了一會兒,才又補上一句:
--你是谲謀的天才。
話聲甫歇,便又開始叫起痛來。
顯然,袁紹也将此事告訴過同鄉的許劭。
主持月旦評的許劭大概腦子中裝了許多這類資料。
所以在曹操造訪時,他能立即評以"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
他應該也聽聞了有關曹操任洛陽北部尉時的嚴格作風。
(隻是騙人把戲而已……)
曹操根本就不信面相之說。
"說起把戲,其實還有些你不知道的把戲。
"
曹嵩說道。
"什麼其他把戲?"
"你任北部尉,杖殺小黃門之叔,卻未受罰,那也是把戲。
""孩兒盡忠職守,焉有受罰之理?"
"縱然不受罰,也會遭暗算。
隻要使些銀兩,找人行刺并非難事。
""孩兒明白了。
"
曹操的反應很快。
想必是父親跟小黃門蹇碩談妥以銀子擺平該事。
"你若是普通士大夫的子弟,小命早就不保了。
明白嗎?""是。
孩兒決不敢忘記我們家不是普通的士大夫家族。
"曹家是跟宦官素有淵源的一個家族。
雖然受到士大夫輕蔑,但對曹家而言,這卻是莫大資産。
"為父認為事情不可能永遠如此順遂。
如今在中常侍(宦官中之高官)之中,知道你祖父名字的愈來愈少。
這方面的關系及淵源也正逐漸減弱……我一直拼命維系這份情誼至今。
你必須立刻返回頓丘縣,臨走前,切記先去向張中常侍辭行。
為父會為你備妥禮物。
"曹嵩說道。
當今的宦官之首是張讓。
曹操的祖父跟此人有師徒關系。
為了曹家的未來,此人是絕對需要巴結的對象。
曹操的父親備妥的禮物是個内裝一張紙的信封。
曹操并未打開來瞧看。
這張紙應該載有暗記,憑它就可至特定地方換取一筆銀兩。
張讓的居所是一棟大宅邸,門禁極為森嚴。
曹操不遞名帖,隻報上姓名。
門仆冷冷答道:
"中常侍大人甚忙,無暇見客。
"
曹操吃了閉門羹。
倘若說出其父之名諱,或擡出自己的縣令頭銜,可能會獲接見。
然而,理由就跟去見許子将時不肯拿出橋玄的薦書一樣,他不願如此做。
因為這不合他的作風。
曹操在張讓的宅邸周圍徘徊。
圍牆雖高,但卻并非高不可攀。
曹操喜武又學得一身武藝,所以自信能越牆而過。
時值黃昏,四下無人。
曹操利用随身攜帶的繩鈎搭上牆頭,然後攀牆進入宅内的庭院。
雖是初次來此,但要分辨主人房在哪裡并不困難。
曹操大步往主人房走去。
"有賊!"
話聲甫歇,便見一杆槍刺了過來。
步伐雖從容,但畢竟自己是私闖者,所以曹操早已暗自提高警覺。
他閃身躲過來槍,緊接着又一腳踢向槍柄。
長槍應聲飛向半空中。
"來者何人?"
另一個聲音響起。
使槍的男子身旁立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四周雖然昏暗,但仍可看出那名高大男人沒有胡子。
宦官當然無須。
在當時,一般男人幾乎全都蓄胡。
"我是司隸校尉曹嵩的長男,頓丘縣令曹操。
"曹操拱手答道。
他終于将自己的官銜及父親的名諱全擡了出來。
"來此何事?"
"受家父差遣而來。
"
"怎麼進來的?我并未見通報。
"
"因在門前吃了閉門羹,故而翻牆進入。
"
"吃了閉門羹?可曾報上姓名?"
"有。
僅僅報上姓名。
"
"僅報上姓名嗎?……原來如此。
來此何事?""奉父命攜一物欲呈給中常侍大人。
"
曹操從懷中取出信封。
"曹操,你過來!讓我好生瞧瞧你的模樣。
"
男子招招手。
曹操向前,單膝下跪,呈上信封。
男子接過後,啟齒問道:
"我已收訖。
倘若我并非中常侍張某,卻又待如何?""閣下必定是中常侍大人。
"
曹操答道。
"何以見得?"
"憑閣下的威嚴可知。
"
"胡扯!"
聲音中略帶斥責之意。
"是,在下胡扯。
其實近看便可發現閣下左眉之上有兩顆痣,故而知曉。
""哦,你是聽尊翁提起的嗎?"
"不,在下任北部尉時,為免于對閣下無禮,曾向小黃門打聽出閣下的容貌特征。
""哦。
"張讓凝視着曹操說道。
"我也該瞧瞧你的長相并記住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