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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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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沒有一點熱氣。

    他們一面聽着蟬聲,一面很舒适地在林子裡走着。

    轉了幾個彎,他們在一個地方發現了一口井,井旁立着一個木架,架上拴了一個桶。

    前面有一所茅屋。

    茅屋前有一個老頭子坐在竹椅上用柳條編籃子。

    他的腳下不遠處躺着一條黑狗,在那裡曬太陽(這一段樹木稀少,看得見太陽了)。

    黑狗看見人便跳起來,望着他們狂吠。

    老頭子連忙站起把它喚回去,一面帶笑地招呼他們:"從海濱旅館來的嗎?" 他們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周如水驚訝地問道。

     老人望着他們得意地微笑,一面答道:"我一看就認得。

     我在這裡住久了。

    這幾年每年夏天總有不少的人到這裡來,都是從海濱旅館來的……我的眼睛不會錯……本地方沒有這樣漂亮的人物……海濱旅館修好還沒幾年……我在這裡卻有十幾年了。

    "他說完,又掉轉頭向裡面叫了一聲:"琴姑。

    " 裡面響起一個少女的清脆的應聲。

    老頭子又在外面叫道:"搬兩個凳子出來。

    " 茅屋裡走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天真的姑娘。

    她腦後垂了一條松松的大辮子,身上穿得整齊,隻是兩隻袖子卷到了肘上。

     她一隻手提一個竹凳子,走到客人的身邊放下,還說了聲"請坐",便回到老頭子身邊,站在他的椅子背後,偷偷地看這兩個不尋常的客人。

     "這是你的女兒嗎?看相貌就知道很聰明,"張若蘭帶笑說,使得那個姑娘露出笑容,同時又紅了臉。

     "不,她不是我的女兒;她是我的侄女,是我兄弟的孩子。

     他們夫婦很早死了,剩下她孤零零的,沒有人照顧。

    我把她帶到這裡來,好在我自己沒有兒女,我從來就沒有娶過親,也是孤零零的,因此把她當作親生女兒看待。

    這孩子很不錯。

    " 他說到這裡,便掉過頭用愛憐的眼光看她,臉上還現出得意的笑容。

    他又回過頭來說:"她待我很好,真和待親爸爸一樣。

     她人又聰明,做事又能幹。

    她的年紀一天天地大起來了,我少不得要給她找個好女婿,使她過點好日子,才算了結我的一件心事。

    我老是留心着,可是總選不到一個中意的,真是不容易選埃"他又望他的侄女,然而姑娘已經跑進去躲起來了。

    他便回轉頭看這兩個客人。

    看見他們都注意地聽他說話,他更得意,不等他們回答又冒昧地說:"你們兩位真是天生地就的一對。

    這樣一對好夫婦,我是第一次見到。

    " 張若蘭聽見這話,她的臉馬上通紅,她不好意思地埋下頭去。

     周如水也有點不好意思,但同時還有另一種感覺。

    這是歡喜,是驚疑,是悲哀,是畏懼,是陶醉,他分辨不出來。

    他馬上掉過頭去看她,看見她的那種樣子,他覺得他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但是他勉強做出莊重的樣子,對老頭子說:"老先生,你不要亂說,她還是一位小姐。

    我們是朋友,兩個人到這裡來避暑的。

    "他說了,又有點後悔不該這樣地更正。

    "就讓老頭子相信我們是夫婦不更好嗎?"他這樣想。

     "真的?不要騙我這個老頭子埃"老人帶笑說,一面仔細地看了他們幾眼。

    他接着更正道:"我的眼睛花了,頭也昏了,說話沒有次序,請你們不要見怪才好。

    " 張若蘭剛剛擡起頭來,微微一笑,周如水也笑了。

     這樣地把問題結束以後,那個老頭子又唠唠叨叨地向他們叙說自己的身世:他姓王,年輕時候也讀過書,而且學到一手好拳,後來又當過兵。

    他滿望升得一官半職,誰知經過了無數的戰陣,出過力,拿生命去冒過險,結果是别人升了官,而自己依然是一個小兵。

    他便離開了軍隊,在東北混了好幾年,就跑到這裡來。

    後來他得到了看守樹林的職務,在這裡也已經住了十幾年了。

     如果告辭的時候,老頭子不向他們說那一句奇怪的話,他們在歸途中也許會起勁地讨論一些都市與鄉村的問題,他也許會熱心地向她宣傳他的"土還主義"。

    然而那老頭子畢竟說了。

    原來他們臨走的時候,老頭子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對他們說:"我很奇怪:像你們這樣好的一對,為什麼不早早成家?要是在從前,像你們這樣年紀的人早就有了孩子了。

    " 他的這一番話把他們兩個人弄得滿臉通紅。

    他們又不便當面向他發脾氣,隻得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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