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
亞丹果然不作聲了。
他并不相信敏的話。
他知道敏在騙他。
他也知道任何理論都不能夠阻止敏。
他的話也是沒有用的。
對于這個他不能夠做任何補救的事情。
他痛苦地在心裡計算那未來的損失。
他們到了慧的家。
影出來開門。
碧和佩珠還沒有來,衆人正在擔心,但是不到一刻鐘的光景她們便趕來了。
"我們很替你們擔心,害怕發生了什麼事情,"仁民欣慰地對佩珠說。
他又問:"你們在路上遇見什麼嗎?"
"連鬼影也沒有看見。
我們一路上非常安全,"佩珠回答道。
碧把那一大包東西放在慧的床上。
大門給關上了,他們又把杠杆架上,還留着賢在門口看守。
在慧的寝室裡,在一種緊張的氣氛下面會議開始進行,每個人輪流地低聲談話,話很簡單,但很扼要,沒有誰說一句多餘的話。
這樣仔細地談了兩個鐘頭,他們決定了幾個辦法,幾個戰略,幾個進行的步驟……會議一結束,陳清就走了。
克接着也走了,他留在這個地方是很危險的,旅部老早就想去掉他。
所以他們派他到另一個小城去,報告這次的事變,并且要求那邊朋友們的幫助。
影把克送到大門口,帶着笑容伸出手給他,關心地說:"克,我等着你。
你出去要當心埃"克緊緊地捏住影的瘦小的手,眼鏡下面透出來感激和友愛的眼光。
他含笑答道:"我知道。
你也要小心埃"他看見影喜悅地點了點頭,又說一聲"再見。
"就轉身走了。
影又把大門關上。
接着亞丹就回學校,影到婦女協會,他們在這裡的危險性比較少,而且還有工作等他們去做。
賢跟着亞丹走了。
慧聽說佩珠他們還沒有吃晚飯,就拿出了一筒餅幹,又燒了開水泡茶給他們喝。
大家談了許多話。
敏一個人說得最少,卻吃得最多,喝得最多,好像他的心裡很平靜。
然而他那張臉卻又是很陰沉的。
"敏,"佩珠溫和地喚他道,"你心裡好像有什麼事情,你疲倦嗎?"她關心敏,因為她知道一件事情在苦惱他。
"沒有什麼,"他連忙解釋道。
他微微一笑,但是這笑容在别人的眼裡看來卻是很凄涼的。
他站起來說:"我要走了。
"
他卻留戀地望着屋裡的每個人。
"我也回去,"仁民站起來說。
"不行,你不能回到志元那裡去。
"佩珠阻止他說。
"但是那裡還有些東西,"仁民遲疑地說。
"仁民,你的東西我去替你拿。
你到佩珠那裡去睡,那裡比較安全,"敏馬上接口說,好像他害怕仁民會住到他的家去。
衆人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但也不大留心這件事情。
他說的倒是真話,佩珠那裡是比較安全的地方。
林舍的已故的丈夫是這個城裡有名的紳士。
"敏的話不錯,仁民,你就到我家裡去睡。
你的東西我明天去拿。
敏也不要去。
"佩珠接着說。
"你在這裡我們應該擔保你的安全。
萬一将來情形十分緊急,我們就讓你先走。
"
"讓我走,你們呢?難道我怕死?我就不能同你們共患難?"
仁民熱烈地争辯道,他覺得他不能夠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們。
"我們為什麼要讓你死呢?在那邊他們很需要你,"慧把她的細眉微微一皺,關心地說,然後就低聲唱起來:"我知道我活着的時候不多了,我就應該活它一個痛快。
"
"慧,你又在唱這種歌,"佩珠在旁邊抱怨道。
慧在房裡走了幾步,她望着佩珠回答道:"我仿佛看見死一步一步地走近了。
說不定我們明天就不能夠再見面。
"她說到這裡就淡淡地一笑。
"不會的,不會的。
我不相信。
我們還沒有做出事情來,決不能死。
"碧堅定地說。
她的小眼睛裡冒出火,她的面容很莊嚴。
"我們走吧,"佩珠對仁民說。
她看見敏還留在這裡,便喚敏道:"敏,我們一道走。
"她在桌子上拿了一隻手電筒。
敏正要走了,他忽然注意到桌上還有一隻電筒,就去拿了在手裡,對着慧說:"這個給我。
"
慧點了點頭,但過後又猛省般地問道:"你平日不是不肯用電筒嗎?"
"這一次我要破例了,"敏微笑地回答道。
這兩三年來敏就不曾用過電筒,隻是因為怕引起一個痛苦的回憶。
他記得很清楚:那個晚上他身上揣了草案被一個兵抓住要檢查,那個叫做德的朋友來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