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拜過師的隻有查先生一位。
”丁關根說:“你怎麼叫徒弟查先生?”聶衛平回答:“我崇拜查先生的小說,他的年紀又比我大得多,我們是兩頭大。
”丁關根又問:“查先生的圍棋在香港是不是最好?”聶衛平沉吟半晌,才說:“在香港知名人士中第一。
”衆人大笑。
但金庸自言,即使在香港知名人士之中,他的圍棋也決非第一。
金庸的文化人品性根深蒂固,對于知識,永遠懷着熱情與好奇。
他在中年後迷戀佛學,大約是想探尋生存的究竟。
他購置了大量的佛學書籍,并且為了能夠直接閱讀佛經,他開始學習世界上最複雜的文字——梵文。
他一直自認英文程度不高,拼命自習,簡直到了苦讀的地步。
從青年時代開始,金庸每天都要擠出若幹小時讀書,絕不松懈。
所以,“成如容易卻艱辛”這句話,是萬萬不錯的。
金庸的成功,絲毫沒有僥幸的成分。
金庸性格認真,寫作也是如此,一字一句,反複推敲,速度較慢。
但是,這隻是相比倪匡、古龍這樣的作家而言,以一般的标準說,金庸仍然算得上快手。
尤其是,他的武俠小說都是在一邊辦《明報》,一邊寫社論時寫出來的,若非天才,誰能做到?恐怕許多天才也隻能自愧弗如。
金庸構思一部新作時,有時會請來幾位朋友征求意見,讓他們每人拟出一個他們自認為最佳、最完善的結局。
然而,金庸并不會采納其中的任何一個,他恰恰是要避免别人能夠想到的結局,而另外獨辟蹊徑,與衆不同。
金庸有金庸的幽默。
他曾對一個女孩說,她的“美麗增長率最高”。
女孩子聽後大喜,但沉思良久,恍然大悟:“原來是說我小時候難看啊!”
倪匡說金庸這個人很怪,求他不行,要引他上鈎。
蔡瀾一直在電影界混,一日突發奇想,想到《明報》弄個專欄玩一玩,找到倪匡。
倪匡面露難色:“這個很難,你還是叫我請你吃飯,這比較容易辦。
”
蔡瀾問為什麼,倪匡解釋:“查良锒當他那張《明報》是性命是寶貝,尤其是那個副刊,一直以來,都死抱着不放。
蔡詩人炎培不過是副刊校對,故此有個蔡校書之譽。
你要寫《明報》副刊,真是難過登天。
”
蔡瀾死不甘心:“倪大哥,你不幫我,普天下恐怕也沒人幫得了我也!”
倪匡最怕哀求,當下便說:“讓我想想辦法,不過,你别太急。
”猶豫了一下又說:
“期諸三月,必有所成!”
接下來的幾天,凡是有金庸的場合,倪匡必談蔡瀾。
起初,金庸并不在意,過了一星期,終于忍不住問:“倪匡,蔡瀾是誰?”
倪匡一聽,心下大喜,魚兒上鈎了,嘴上連忙說:“哎喲!蔡瀾你也不認得,文章寫得這麼好的人,你居然不認得,你怎能說是寫稿佬?快點去買張《東方》看看吧!”
過了三天,倪匡又見到金庸。
金庸主動說:“你說得對,蔡瀾寫得不錯,有多大年紀?”
“四十左右吧!”
“這麼年輕文章就寫得這麼好,難得難得!”
“還不止呢!”倪匡跟着就把蔡瀾精于棋詩書的事,一一告訴了金庸。
“嘩!真是英雄出少年,什麼時候給我介紹一下!”
“他很忙,我替你約約看。
”倪匡吊金庸胃口。
又過了三天,倪匡對金庸說,蔡瀾約好了。
金庸盛裝赴會,一見蔡瀾,态度誠懇得出人意表,令蔡瀾不知所措。
三人欣然就座,天南地北的談,至中席,金庸推了推倪匡,輕聲說:“我想請蔡先生替《明報》寫點東西,不知道蔡先生有沒有時間?”
倪匡一聽,皺了皺眉頭,結結巴巴地說:“這個……這個嘛!”
金庸又推了他一把,倪匡這才勉強說了。
蔡瀾一聽,欣喜若狂,因為距他求倪匡向金庸說項前後僅兩個星期而已!
與金庸相熟的人,都說他很有人情味,很重感情。
對倪匡好,不用說了,就是對其他人,也非常的好。
王司馬就是一個例子。
金庸很欣賞王司馬的漫畫,自己的武俠小說修訂重版時,指明要王司馬為他設計封面和插畫。
王司馬因患病去世,金庸聞訊,不禁流下眼淚。
王司馬的殓葬費,全由金庸支付。
出殡那天,他趕去扶靈,神情懊喪,就像死去的是自己的兒子一樣。
《明報周刊》總編雷坡在台灣榮民醫院養病的時候,無暇再兼顧周刊的編務,但金庸照發他的工資。
後來雷坡返港,金庸懇請他再任總編,同時了為了照顧他的身體健康,不限制他的上班時間,另外還給他大幅加薪。
對于人才,對于朋友,金庸從不吝啬。
對于社會公益,對于文化事業,金庸也出手大方。
有一次,他将一張一百萬元的支票親自捐贈給香港大學,港大校長過支票時,開了句玩笑,說金庸寫漏個“零”字。
金庸卻當了真,立即又送去九百萬。
多年來,金庸名下各種各樣的捐贈,實在不計其數。
金庸“闖蕩江湖”數十年,認識的人自不會少,而他人品高潔,才高八鬥,又俠義心腸,胸懷寬厚,朋友自然也多。
且看他們心目中的金庸又是何等樣人